扁鹊堂内,因蒸馏法成功而燃起的狂热,却被苏清雪一盆冰冷的凉水当头浇下。
“先生,我们的薪柴,已经快要烧光了。”
这句话,像一根冰锥,瞬间刺破了所有人的幻想。
刚刚还因见证了“点石成金”而欢呼的药师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钱老眼中的光芒也迅速黯淡,化为深沉的忧虑。
是啊,秘药可以量产,意味着振华体系的武者们,将迎来一个实力飞速增长的黄金时代。
可丹药不是凭空变出来的。
它需要海量的药材作为支撑。
一个炼筋境武者的诞生,背后是数个炼肉境武者消耗的药材总和。
而一个锻骨境,更是天文数字。
如今,振华体系内有炼筋境武者三千余人,锻骨境近百人,还有数万名嗷嗷待哺的炼肉、壮体境弟子。
苏清雪的测算结果冰冷而残酷:仅仅是满足现有高阶武者的修炼,药材缺口就高达三倍。
若想将新药普及,整个根据地的药材储备,撑不过一个月。
开源,迫在眉睫。
周明神色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天。
他看着苏清雪递上的报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开源,便免不了与人争食。”
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堂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旧有的秩序,不会心甘情愿地为新生的我们让路。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也是……打出来的。”
……
湘赣交界,萍乡。
这里是连接两省的交通要冲,自古便是商旅云集之地。
振华商行开拓赣南药材商路的第三商队,便被死死地堵在了这里。
商队前方,数十名手持棍棒刀枪的汉子堵住了官道,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胖子,他是本地哥老会分堂的香主。
“三成!一根毫毛都不能少!”
胖香主挥舞着手中的九环大刀,唾沫横飞,“这是萍乡的规矩!我管你什么振华还是振洋,到了我的地盘,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商队负责人,是苏清雪“学者团”的一名玩家,Id名为【知行合一】。他是个气质斯文、书卷气十足的青年,正试图跟对方讲道理。
“这位香主,我们振华商行是得了省府批文的正经商号,按朝廷律法……”
“去你娘的律法!”胖香主一口浓痰吐在他脚边,“在这萍乡,老子的话就是律法!”
“要么留下三成货物,要么,你们就连人带车,都留在这儿当肥料!”
【知行合一】气得脸色发白,却无可奈何。
他身后,商队护卫队长,Id为【风中追风】的玩家,一只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眼神冷得像冰。
【风中追风】是陈默“开荒团”里的好手,现实里是极限运动爱好者,为人信奉最简单的丛林法则。
他看了一眼还在引经据典的【知行合一】,默默打开了信息面板。
【诸天论坛】内,一条加密的帖子被迅速发出。
【风中追风(继行者)】:坐标萍乡,商路被哥老会分堂堵截,索要三成货物。对方约百人,头目疑似炼肉境。请求指示!@李铁山(先行者)
帖子发出不到三十息,李铁山那标志性的、言简意赅的回复便跳了出来。
【李铁山(先行者)】: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按乙字三号预案行事,打出振华的威风。
看到回复,【风中追风】眼中的最后一丝犹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昂扬的战意。
他走到【知行合一】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别跟他们废话了。”
【知行合一】回头,正想说什么,却看到【风中追风】眼中那股熟悉的,属于玩家的狂热。
“铁山老大授权了,今晚,我们教他们学规矩。”
......
当夜,月黑风高。
哥老会分堂所在的院落灯火通明,里面传来划拳行令的嘈杂声。
院墙外,十二道黑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贴近。他们正是商队中所有的炼筋境护卫。
【风中追风】做了个手势,十二人瞬间分为四个三人小组,从四个方向摸向院墙。
一名守在后门的帮众正靠着墙打盹,忽然感觉背后一凉,一只手掌轻轻贴在了他的背心。
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一股阴柔绵长的劲力便透体而入,瞬间震碎了他的心脉。
他双眼圆睁,身体软软地滑倒在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暗劲,杀人无声!
类似的场景在院墙四周同时上演。
这些在周家庄经过系统训练,又在李铁山的军营里接受过战术熏陶的护卫,对付这些乌合之众,简直是降维打击。
“动手!”
随着【风中追风】一声低喝,十二道身影如猛虎下山,从院墙上翻入。
内院的帮众还在大吃大喝,根本没察觉到死神降临。
“噗!”
一名护卫如同狸猫般蹿出,手中短刀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
一名帮众的喉咙上多了一道细细的血线,他捂着脖子,难以置信地倒下。
另一边,一个三人小组配合默契。
一人正面突进,吸引了数名帮众的注意,另外两人则从侧翼包抄。
手中的短棍专攻敌人膝盖、手腕等关节要害。
“咔嚓!咔嚓!”
骨骼碎裂声不绝于耳,伴随着阵阵惨嚎。
这些护卫的攻击高效而致命,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每一击都蕴含着暗劲,要么伤筋动骨,要么直透内腑。
这已经不是斗殴,而是一场屠杀。
“什么人!”
那名白日里嚣张跋扈的胖香主终于反应过来,他抓起九环大刀,怒吼着冲出正堂。
然而,他刚冲到院中,一道身影便如影随形地贴了上来。
正是【风中追风】。
“你找死!”胖香主怒吼一声,九环大刀带着风声,当头劈下。
【风中追风】不闪不避,不退反进,迎着刀锋欺身而上,在刀锋及体的瞬间,右拳猛地向前一送,正中胖香主的胸口。
这一拳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没有带起一丝风声。
“砰!”
一声闷响。
胖香主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完好无损。
但下一刻,他猛地喷出一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堂屋的柱子上。
他的后背衣衫猛然炸裂,一个清晰的拳印赫然出现!
透骨劲!
“香……香主死了!”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尖叫。
剩下的帮众看到这一幕,彻底崩溃了,哭爹喊娘地扔下武器,四散而逃。
从动手到结束,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风中追风】擦了擦拳头上的血迹,环视着满地哀嚎的帮众,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收队。”
第二天清晨,振华商行的车队在萍乡百姓敬畏的目光中,扬长而去,畅通无阻。
而哥老会萍乡分堂一夜之间被人连根拔起的消息,却像一阵飓风,迅速传遍了整个湘赣两地的江湖。
……
九江,长江之畔。
一艘画舫之上,一名身穿锦袍,面容阴沉的中年男子,正静静地听着手下的汇报。
他便是赣省哥老会舵主,在长江水路上威名赫赫的“九江龙王”,常坤。
当听到萍乡分堂被十二人一夜荡平,香主被人一拳透背而亡时,他端着茶杯的手,没有丝毫颤抖。
汇报的下属战战兢兢,连头都不敢抬。
良久,常坤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阴冷。
“振华……武祖……”
他轻轻念着这两个名字,仿佛在品尝什么美味。
“咔嚓!”
一声脆响,他手中那只价值百两白银的上好紫砂茶杯,被他缓缓捏成了齑粉。
粉末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
“很好。”
常坤脸上浮现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传我龙王令,长江沿线所有堂口,断绝与振华商行的一切生意往来,敢与他们交易者,视为与我哥老会为敌,沉江喂鱼!”
“是!”
“另外,”常坤顿了顿,眼中杀机毕露,“派人去趟庐山五老峰,带上我亲笔信和三千两黄金,去请‘铁臂神猿’袁老前辈……下山走一趟。”
“告诉他,就说有不开眼的后生,打着‘新武道’的旗号,要砸光我们这些老家伙的饭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