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得快走了。”苏梦曦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一丝催促，“船员说天气可能要有变化，而且刚才的动静不小，恐怕会引来其他人。”
钟长歌点头：“走！”
三人不再耽搁，迅速沿着原路返回悬崖上方。苏梦曦正在那里焦急等待，看到他们安全上来，明显松了口气。
“都没事吧？”她关切地问。
“没事，小场面。”赵逸尘嘴上说着，但呼吸还有些急促，显然刚才的战斗并不轻松。田落沉更是脸色发白，心有余悸。
“先离开这里再说。”钟长歌率先向着停船的方向走去。
四人加快脚步，很快回到了那艘来时乘坐的旧船上。船员们果然都还在，虽然有些不安，但看到四人回来，尤其是感受到他们身上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波动和隐隐的血腥气，都明智地没有多问，立刻起锚升帆。
船只缓缓驶离这片变得诡异而不祥的海岸线。
钟长歌站在船尾，看着逐渐远去的山脉轮廓，赵逸尘长舒一口气：“妈的，总算能回家了。这鬼地方，真是多待一秒都折寿。”
田落沉瘫坐在甲板上，喃喃道：“下次……下次再也不乱跑了……”
赵逸尘站在船尾熟练的点燃一根香烟，“呼……破事还是这么多啊。”
钟长歌朝着赵逸尘缓缓走来，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吧，什么事需要帮忙？”
赵逸尘看着钟长歌缓缓蹲下身子，“老钟，你也知道，我是世家子弟，家族中总是有一些争斗的事……我大爷他要谋权篡位。”
钟长歌的手沉稳有力，搭在赵逸尘肩头，仿佛能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海风吹拂，带着咸腥味和淡淡的烟草气息。
赵逸尘狠狠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侧脸显得有些疲惫和烦躁，不再是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我大爷，赵擎苍，”他吐出烟圈，声音低沉，“他是我爷爷的长子，本来这家主之位，按规矩怎么也轮不到我爹，更轮不到我。可偏偏我爷爷最看重我爹，这几年更是有意把不少核心产业交到我手上……我大爷他，坐不住了。”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地看向钟长歌：“他勾结了外人，势力扩张得很快，最近小动作不断，我爹那边压力很大。我这次出来……名义上是历练，其实也是避避风头，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机缘’增强实力。没想到……”他苦笑一下，“机缘是找到了，差点把命也搭进去。”
“篡位？”钟长歌眉头微蹙，“你们赵家内部争斗已经激烈到这个地步了？”
“早就有了，只是以前还维持着表面和气。”赵逸尘掐灭烟头，“这次回去，恐怕那层遮羞布就要彻底撕破了。我收到消息，我大爷可能在我回去的路上……或者就在家门口，给我准备了‘大礼’。”
他抬起头，看着钟长歌，眼神复杂：“老钟，我知道你也有自己的事，苏梦曦因为家族不能出手，只有小田可以帮我。但……如果，我是说如果，到时候情况真的不妙，你能不能……搭把手？不用你拼命，关键时候镇个场子就行。你刚才那手……太吓人了，有你在，我大爷请来的什么牛鬼蛇神都得掂量掂量。”
他的语气带着难得的恳切，显然家族内部的危机比他轻描淡写的更严重。
钟长歌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甲板上正在调息的苏梦曦和惊魂未定的田落沉，然后重新看向赵逸尘。
“老赵，”他缓缓开口，“我们是一起从里面杀出来的。”
他没有直接答应，但这句话已经表明了态度。共历生死的情谊，远比寻常承诺更有分量。
赵逸尘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虽然笑容里还是有点苦，但明显轻松了不少：“妈的，就知道你小子够意思！行，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
他站起身，又恢复了点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用力拍了拍钟长歌的胳膊：“放心，不让你白干！我家别的不多，就是钱和稀罕玩意儿多，到时候库房给你打开，看上什么拿什么！”
钟长歌无奈地摇摇头：“先安全回去再说。”
他望向越来越远的海岸线，目光深邃。艾芬城的麻烦暂时甩掉了，但前方的归途，似乎也并不平静。赵逸尘的家族内斗，或许只是他们重返上京后面临的第一个挑战。
苏梦曦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忧色：“长歌，赵逸尘，没事吧？我看你们脸色凝重。”
“没事，苏大小姐，”赵逸尘抢先道，又换上了笑嘻嘻的表情，“就是跟老钟聊聊回家吃什么接风宴，必须得是仙鹤楼的全席！”
苏梦曦明显不信，但看两人不愿多说，便温柔地点点头：“没事就好。落沉好些了，就是还有点后怕。船员说前面天气尚可，我们应该能顺利离开这片海域。”
船只破开海浪，向着东方坚定地航行。夕阳将海面染成金红色，瑰丽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风暴将至的压抑。
回家的路，才刚开始。
夜深了，海上的风浪似乎也平息了些许，只剩下船只破开浪花的单调声响。月光透过舷窗，在舱室内投下冷清的光斑。
钟长歌盘膝坐在床上，周身气息内敛，如同沉寂的深海。一丝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灵气缓缓汇入他体内，修补着白日战斗的消耗。
对面的床铺上，赵逸尘翻来覆去，最终还是烦躁地坐起身，抓了抓头发。他看了一眼入定般的钟长歌，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走到舷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海面和天穹上稀疏的星辰。
家族的纷争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恐怕已经越收越紧。大爷赵擎苍的狠辣手段他是知道的，为了权力，那位血缘上的大爷什么都做得出来。父亲虽然能力不俗，但有时过于看重家族情面，恐怕会吃亏。
“唉……”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回去的路，注定不会太平。
老钟答应帮忙，这让他心安不少，但也不能把所有压力都扔给朋友。自己的力量，还是不够啊……若是能更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