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玦的宣告如同冰锥，刺穿了陆明璃最后的希望。他看着她闭眼垂泪的模样，那脆弱又倔强的姿态，反而激起了他更深的占有欲。他指腹用力擦过她红肿的唇瓣，抹去那点刺目的血丝，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
“听着，”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气息喷在她的耳廓，激起她一阵战栗，“别再挑战本世子的耐心。你若再敢动逃离的念头……”
他顿了顿，目光幽深地锁住她，一字一句，清晰而危险：“我现在，就要了你。”
陆明璃猛地睁开眼，眼底的泪水被怒火烧干，只剩下屈辱和悲愤。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势在必得的脸，一股破罐破摔的勇气涌了上来。
“我不走？”她声音嘶哑，带着讥讽的冷笑，“难道留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安国公府的千金吗？！沈玦，你要我以何种身份留下？”
这话如同最锋利的刀，再次精准地刺向沈玦。他眸色一暗，扣在她后颈的手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但这一次，他没有立刻发作。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透过那层愤怒的火焰，看到她心底最深处。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压抑得让人窒息。
忽然，沈玦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的试探，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希冀：
“陆明璃，”他叫她的全名，目光灼灼，“你如此在意我是否娶妻……是不是因为，你心里……其实也是有我的？”
这个问题问得突兀，甚至有些荒谬。在他刚刚用强吻和威胁践踏过她的尊严之后。可偏偏，他问得无比认真，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竟隐隐有一丝期待的光芒在闪烁。
陆明璃被他问得愣住了。有心吗？那个在她最无助时给予庇护的男人，那个强势闯入她生命、搅乱她一切的男人，那个让她恨过、怕过，却也……在某些瞬间，让她心悸过的男人？
她张了张嘴，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最终却化作更深的苦涩和自嘲。有心又如何？无心又如何？在他们之间那无法逾越的身份鸿沟和扭曲的关系面前，这点微不足道的情愫，算什么？
她别开脸，避开了他那过于灼人的视线，没有回答。而这沉默，在沈玦看来，却像是一种无声的默认，让他的心，诡异地悸动了一下。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逼问，也没有再进一步的侵犯。他缓缓松开了钳制她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衣袍，又恢复了那副冷峻莫测的模样。
“好好待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这院子半步。”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
门被关上，落锁的声音清晰传来。
陆明璃脱力般滑坐在地上，将脸埋入膝盖，肩膀微微耸动。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无声地流泪，为自己这看不到希望的未来，也为心底那一点点……连自己都无法面对的可悲悸动。
与此同时，苏家老宅内，气氛同样凝重。
沈玦带着陆明璃离开后，苏老爷子并未立刻散去家人。他坐在太师椅上，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反复咀嚼着方才沈玦那声石破天惊的“夫人”，以及陆明璃那激烈的反应和话语。
“冲喜的世子夫人……流言……赐婚……”苏老爷子喃喃自语，浑浊的眼睛里精光闪烁，似乎在串联着某些信息。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苏衡。
“衡儿，”苏老爷子语气凝重，“为父记得，去年京城来信，提及永昌侯府之事，曾说……那位权倾朝野的沈首辅，似乎……并未婚配啊？侯府之中，除了那位早逝的世子，还有一位……冲喜进门的世子夫人，姓陆……”
苏老爷子的话如同惊雷，在安静的厅堂内炸响！
苏芷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懵懂地问：“爷爷，您是说……陆姐姐她……她是那个世子夫人？那沈首辅为什么叫她夫人？难道……”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苏衡原本沉静的脸色骤然一变！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握着茶杯的手下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
他一直以为陆明璃或许是某个落魄官家女，或是得罪了权贵被迫出逃，却万万没想到，她的身份竟是如此……如此惊世骇俗！
永昌侯府的世子夫人！沈玦的……嫂嫂？！
可沈玦却当众称她为“夫人”，那强势占有的姿态，绝非叔嫂之情！
难道……那些不堪的流言，竟然是真的？！
这个认知像一块寒冰，瞬间砸入苏衡的心湖，激起千层浪，又迅速冻结。他脑海中浮现出陆明璃苍白脆弱却眼神清亮的模样，想起她一路上的坚韧与隐忍……那样一个女子，竟然身处如此绝望而艰难的境地？！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有震惊，有同情，有对沈玦强势作风的不认同，更有一种……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细微的刺痛与失落。
他垂下眼眸，掩去其中翻涌的暗流，只是那紧抿的唇线和骤然沉默下去的气息，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苏老爷子看着孙子的反应，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活了大半辈子，如何看不出苏衡对那位陆姑娘的不同？只是这潭水，实在太深，太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