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选通过。”我用尽可能平稳的语调（尽管声音被面罩扭曲得有点滑稽）说，“任务完成。撤退。”
“是……前辈……”玛修的声音充满了解脱。
我们无视了还在疯狂拍照和投币的人群，无视了笑到捶地的主持人，迈着沉重的步伐（玛修的铠甲真的很重），以一种近乎悲壮的姿态，走下了舞台，迅速逃离了这片欢乐（对我们而言是地狱）的海洋。
直到钻进一条无人的小巷，确认没人跟来，我们才松了一口气。
“前辈……这个……怎么解除？”玛修艰难地动了动，沉重的铠甲发出嘎吱声。
我研究了一下腰间的“萌力变身器”，上面有一个极其不显眼的小按钮。我按了一下。
【萌力回收！链接解除！Love and peace~！】伴随着一阵浮夸的音效和炫光（虽然没变身的那么夸张），我身上的彩虹铠甲和爱心光杖化作光粒消失了，变回了那件破旧的魔法少女卫衣。
玛修也赶紧按下了按钮。
【守护之心！暂时休憩！devotion~！】圣光闪过，她也恢复了破烂女仆装的模样。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长长地、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
“总算……结束了……”玛修靠着墙壁滑坐下去，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
“暂时。”我揉着额角，感觉心力交瘁，“海选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正式比赛。”我想起“教授”说的，这次“圣杯战争”是“萌战”加“实战”，允许从者参战。
我们必须制定策略。不能再像刚才那样被动地……丢人现眼了。
“玛修，”我站起身，“我们需要情报。关于其他参赛者，特别是可能出现的从者。”
“是，前辈。”玛修也站起来，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去哪里收集情报？”
“老地方。”我看向小巷出口，“‘猫耳情报屋’。那个少女，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我们再次来到那家弥漫着奶茶和旧书气味的小店。推开门，铃铛响起。
柜台后的猫耳少女抬起头，看到我们，眼睛瞬间亮了：“哇哦！是你们！‘彩虹执事’和‘圣盾女仆’！你们在中央大街的表演……超~轰动的喵！现在论坛上全是你们的视频和表情包喵！‘反向萌力’的代表人物喵！”
我和玛修：“…………”
“我们是来打听情报的。”我无视了她的调侃，再次放下一些“游戏币”，“关于‘萌王预选赛’的其他参赛者，特别是……看起来特别能打的，或者行踪诡异的。”
少女接过游戏币，笑嘻嘻地说：“情报当然有喵~！不过，这次的‘圣杯战争’因为规则变异，来了很多奇怪的家伙喵~”
她飞快地敲击键盘，调出几个页面。
“喏~热门选手名单喵~！”
“‘痛t摔跤兄弟会’：就是你们之前看到的那些壮汉喵~力量型，但脑子不太好使喵~萌力一般。”
“‘死亡重金属偶像团’：主唱是那个总在街上开演唱会的伊丽莎白喵~（她居然也报名了！）破坏力惊人，但萌力……嗯，负分滚粗喵~”
“还有几个独行侠喵~比如一个总是抱着游戏机、自称‘游戏管理员’的小屁孩（疑似从者？），一个穿着紧身衣、到处推销健身课程的肌肉男（也像从者？），还有一个蒙着面、在街头表演暗杀术的奇怪家伙（这个绝对是Assassin吧？！）……”
名单越来越离谱，从者浓度严重超标！
“最需要注意的是‘复仇者联盟’（自称）喵！”少女压低声音，“领头的就是昨天大闹拍卖行的那个黑漆漆的大姐姐（黑贞）喵！她好像抢了不少‘萌点’，还收拢了几个看起来就很凶的小弟喵~扬言要烧光所有参赛者，直接抢走圣杯喵！”
黑贞也组队了？！而且还在疯狂刷“萌点”？
情况比想象中复杂。从者乱入，各自为战，目标不一。黑贞更是直接走暴力路线。
“比赛规则呢？具体怎么进行？”我问。
“规则很简单喵~”少女说，“整个秋叶原都是赛场喵~用任何方式收集‘萌点’（代币、人气投票、甚至直接抢别人的都行喵~），萌点总数进入前七名的队伍，就能参加最后的‘萌王争霸战’喵~争霸战的地点……据说在‘秋叶原巨蛋’喵！到时候会全球直播喵！”
全球直播……穿着这身行头打圣杯战争？！饶了我吧！
“有没有什么……快速积累大量萌点，又不用那么……引人注目的方法？”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
少女歪着头想了想：“有倒是有喵~‘教授’的隐藏任务喵~完成她发布的高难度任务，能获得大量萌点奖励喵~但是……”
“但是什么？”
“任务都很……硬核和羞耻喵~”少女吐了吐舌头，“比如‘在女仆咖啡厅连续打工72小时并获得1000张好评券’、‘击败痛t摔跤兄弟会的首领并穿上他的痛t游街’、‘在伊丽莎白的演唱会上担任嘉宾并存活下来’……等等喵~”
我和玛修：“…………”这比当偶像还难啊！
离开情报屋，我和玛修站在喧闹的街头，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前辈……我们该怎么办？”玛修忧心忡忡，“对手都很强，而且……方式都很特别。”
我沉默着，大脑飞速运转。
硬刚肯定不行。黑贞那边实力强大，而且不择手段。和其他从者组队？不确定性太高，而且她们的目标未必是修复特异点。
必须智取。
我的目光扫过周围：巨大的动漫看板、闪烁的霓虹灯、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种奇怪的店铺……
一个计划，逐渐在我脑海中成型。一个极其冒险、但或许能一举多得、而且……足够低调（相对而言）的计划。
“玛修，”我开口，声音恢复了冷静，“我们不和他们比拼‘萌力’。”
“诶？”玛修一愣，“那……比拼什么？”
“规则。”我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教授’是这场‘圣杯战争’的规则制定者之一，也是设备提供者。她的‘萌点’系统，是整个比赛的基础。”
玛修似乎明白了什么：“前辈的意思是……”
“如果‘萌点’系统出现‘故障’，或者……被‘黑客’攻击了呢？”我轻声道，“如果所有人的‘萌点’数据都混乱了，或者……某个队伍的萌点被清零了呢？”
玛修睁大了眼睛：“前辈……您想……？”
“找到‘教授’的萌点系统服务器，或者……找到那个能影响全局的‘后门’。”我压低声音，“‘教授’喜欢玩游戏，喜欢设置谜题。她一定在某个地方留下了‘彩蛋’或者‘管理员权限’。我们要找到它。”
“可是……去哪里找？”玛修问。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看向远处那栋巨大的、灯火通明的建筑——“秋叶原巨蛋”！决赛场地！
“决赛场地必然有最核心的控制设备。而且，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街头收集萌点上，那里反而可能是防守最薄弱的地方。”我分析道，“‘教授’的工坊我们已经去过，服务器不太可能在那里。巨蛋，是可能性最高的地方。”
“但是……怎么进去？那里肯定有守卫。”
“伪装。”我看向玛修，“我们现在的‘彩虹执事’和‘圣盾女仆’造型，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玛修：“！！！”她的脸又白了。
“没人会怀疑两个‘官方认证’的搞笑艺人（？）会去入侵核心服务器。”我冷静地说，“我们要利用这个身份，混进巨蛋，找到控制中心。”
“可、可是前辈……万一被发现了……”
“那就启动plan b。”我拿出那两个“萌力变身器”，“‘教授’说过，这玩意能激发‘萌力’，获得短时间属性加成和……特效灯光。如果被发现，我们就用最夸张的变身和特效制造混乱，趁机脱身。”
玛修看着变身器，表情复杂，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前辈！为了任务！”
“很好。”我点点头，“首先，我们需要巨蛋的结构图。再去一次‘猫耳情报屋’，这次，买地图。”
片刻后，我们拿着高价买来的“秋叶原巨蛋后台结构图（粉丝珍藏版）”，再次钻进小巷研究。
“控制室……在这里！地下二层，通风管道可以直达！”我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
“守卫分布……很密集。但换班时间……有规律可循。”玛修也进入了状态。
“行动时间：今晚午夜。行动代号：‘沉默的彩虹’。”我定下计划。
午夜时分。
秋叶原巨蛋外围。我和玛修再次启动了那羞耻的“萌力变身器”，在炫光和音效中，变成了“彩虹执事”和“圣盾女仆”。
“前、前辈……荧光效果太强了……不利于潜行……”玛修小声说，她的铠甲在黑暗中散发着柔和的圣光（？）。
“……忽略它。”我面无表情（幸好有眼罩），指着围墙一角的一个通风口，“从这里进去。”
我们凭借从者（玛修）的体能和铠甲（？）的防护，艰难地撬开通风口栅栏，钻了进去。
通风管道内狭窄而黑暗。我们只能匍匐前进。我的彩虹铠甲时不时卡住，发出嘎吱声；玛修的圣盾更是刮擦着管道壁，发出刺耳的噪音。
“前辈……我的盾牌……卡住了……”
“用力拉……”
“嘎吱——砰！”
经过一番艰苦卓绝（且极其吵闹）的潜行，我们终于根据地图，找到了位于地下二层的控制室通风口。
我从栅栏缝隙向下望去。控制室里只有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工作人员，正打着哈欠看着监控屏幕。
“玛修，”我低声道，“制造点动静，引开他们。”
玛修点点头，想了想，然后……用她的盾牌，轻轻地、有节奏地敲击了一下管道壁。
咚！
下面的保安一个激灵：“什么声音？”
“好像是通风管道？老鼠吧？”
玛修又敲了一下。
咚！
“不对劲！去看看！”一个保安拿起警棍，走向门口。
就在他开门出去的瞬间——
“就是现在！”我猛地踹开通风口栅栏，跳了下去！
另一个保安吓了一跳，刚要喊叫，玛修已经从通风口落下，用她的爱心圣盾精准地（轻轻地）敲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保安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搞定。”我迅速查看控制台。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能量流和……一个巨大的、实时更新的‘萌点排行榜’！黑贞的队伍高居榜首！我们垫底（意料之中）！
“找到了！萌点管理系统！”我快速操作，试图寻找后台权限或者漏洞。
“前辈！有人来了！”玛修警惕地指着监控屏幕，一队巡逻保安正走向控制室！
“来不及了！”我飞快地浏览着菜单，突然，一个不起眼的选项映入眼帘：【管理员彩蛋（仅供娱乐）】。
“彩蛋？”我立刻点开！
屏幕上弹出一个……像素风打地鼠游戏？！旁边写着：“赢了我，就给你管理权限~！ ——p教授”
“这个时候还玩游戏？！”玛修快急死了。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玛修！顶住门！”
“是！”玛修立刻用盾牌抵住门。
我深吸一口气，双手如同幻影般在操作台上舞动！打地鼠游戏的速度快得惊人！
砰！砰！砰！砰！
我以惊人的手速和动态视力，精准地敲打着每一个冒头的地鼠！
十秒后！屏幕弹出：“perfect！ 权限解锁！”
“成功了！”我立刻进入管理员后台！
“前辈！门要顶不住了！”玛修喊道，门外传来撞门声！
我快速操作：“萌点排行榜——全局重置——确认！”
【警告！即将清空所有队伍萌点！是否继续？】
“继续！”
【萌点已重置！所有队伍萌点归零！】
门外突然传来保安们惊愕的叫声：“嗯？老子的萌点怎么没了？！”
“排行榜清零了？！”
“系统故障了？！”
趁他们混乱的瞬间，我立刻又执行了第二个操作：“锁定萌点系统——锁定时间：24小时！”
【系统已锁定！24小时内无法获得或交易萌点！】
“搞定！撤退！”我拉起玛修。
“怎么撤？！”玛修看着被撞得砰砰响的门。
我指了指天花板上的通风口：“原路返回！”
我们再次艰难地爬进通风管道。身后传来保安破门而入的惊呼声。
我们在狭窄黑暗的管道中奋力爬行，身后隐约传来“抓住他们！”的喊声。
终于，我们从最初的通风口爬了出来，落在巨蛋外的阴影里。
“快！解除变身！混入人群！”
我们按掉变身器，恢复常服，迅速汇入午夜依旧熙攘的秋叶原人流中。
跑出几个街区后，我们才敢停下来喘息。
“成、成功了吗？前辈？”玛修气喘吁吁地问。
我拿出手机（屏蔽了bb信号版），打开“萌王预选赛”的官方页面。
首页上，巨大的“萌点排行榜”上，所有队伍的萌点数都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刺眼的【0】！页面顶部还有一条紧急公告：“因系统故障，萌点数据暂时冻结并重置！维护时间预计24小时！给您带来不便敬请谅解！”
成功了！
我们不仅清空了所有人的萌点（尤其是黑贞的优势），还冻结了系统24小时！为我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前辈！您太厉害了！”玛修脸上露出了敬佩和欣喜的笑容。
“只是争取了点时间。”我收起手机，冷静地说，“24小时后，系统恢复，争夺会更加激烈。我们必须在这期间，找到真正的‘宅之圣杯’，或者……找出彻底解决的方法。”
但至少，我们不再是被动地参与这场荒唐的“圣杯战争”了。
主动权，稍微向我们倾斜了一点。
用智慧和一点点（大量的）羞耻心换来的主动权。
我看着秋叶原永不熄灭的霓虹灯，深吸一口气。
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