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轻抚言十七的脸颊,眼中满是慈爱:\"让蛇母送你一程吧,去追寻你想要的答案。但务必保重自己,莫要让为娘担心。\"
言十七郑重行礼:\"多谢母亲这些时日的照料。待这些事了之后,我定会回来看您。\"
当他转身走向宫门时,西王母忽然又道:\"十七,记住:万事小心。那外界的是非之地,不比宫中安宁。\"
言十七脚步微顿,银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光,终是头也不回地踏出了西王母宫。
宫外,雨林的湿气扑面而来。蛇母将言十七送到雨林外围与留守的张家人会合。几个身着深色衣装的张家子弟从隐蔽处现身,恭敬行礼。
\"具体情况如何?\"言十七直接问道。
为首的张家子弟递上一份加密简报:\"海楼叔是半月前潜入十一仓死当区的,按计划本该在次日就与外界联系通报情况,但海侠叔在外等了好几日都没有他的消息。我们也尝试了所有联络方式,都没有回应。海客叔已经亲自带人赶往杭州,但目前还没有进展。\"
正当言十七凝神阅读简报时,雨林深处传来细微的动静。众人立即戒备,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容走来。张起棂黑衣劲装,神情一如既往的冷峻,但眼中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关切。
\"族长。\"张家子弟纷纷行礼。
张起棂微微颔首,目光径直落在言十七身上,将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仿佛在确认什么。五年了,自从言十七进入西王母宫疗伤,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他。
\"你出来了。\"张起棂的声音依旧平淡,但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其中细微的波动,\"身体可都好了?\"
言十七迎上他的目光,银灰色的眼眸中泛起一丝暖意:\"已经没事了。你怎么来了?海楼那边有什么新信息吗?\"
\"来看看。张海楼怎么了?\"张起棂言简意赅,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言十七,似乎在确认他是否真的安然无恙。
这时,一旁的张家子弟恭敬地递上另一份简报:\"族长,这是海客叔最新传来的消息。海楼叔失踪了,十一仓的情况似乎比预期更加复杂,通往死区的所有通道似乎都被人为封闭了。\"
张起棂接过简报快速浏览,眉头微蹙。他抬头看向言十七:\"你是为了这事?\"
言十七点头:\"海楼不能有事。吴二白过界了。\"
张起棂沉默片刻,道:\"我陪你回杭州。\"
言十七并没回应这句话,而是转向留守的张家子弟:\"通知海客,我会即刻前往杭州。\"
\"是!\"
张起棂与言十七两人并肩而行,身影很快消失在雨林缭绕的雾气中。他刻意放慢脚步,时不时侧目看他一眼,仿佛还在确认这不是幻觉。
雨林深处,只余下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以及那份萦绕不去的紧迫感,但这一次,多了几分重逢的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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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细雨如丝,笼罩着古老的街巷。
言十七静立窗边,银灰色的眼眸倒映着窗外迷蒙的雨景。张海客与张海侠分坐两侧,气氛凝重,三人面前的黄花梨木桌上摊着数份加密简报和一张复杂的十一仓结构草图。
“海楼最后传回的信号坐标,锁定在死当区第三层b7扇形区,之后便骤然中断,再无后续。”张海侠的指尖重重落在图纸上一个鲜红的标记点上,声音沉抑,“我们前后派了三批人,最远的一批摸到第二层通往第三层的通风管道入口,那里的防御系统强度和反应速度……远超常规规格,像是专门为了防备什么,或者说,困住什么。”
张海客推了推眼镜,补充道:“更蹊跷的是,近半个月,十一仓的整体安防等级提升了至少三级,尤其是死当区附近。人员调动频繁,且都是吴二白的绝对心腹。吴家像是在为什么事做准备,或者……掩盖什么。”
言十七的目光从雨幕收回,落在草图那深红色的“死当区”标记上,声音平淡却带着冷意:“张启山的棺椁,情况。”
“仍在原定区域,但看守力量增加了两倍,且全部换成了生面孔,我们的人无法靠近确认棺椁具体情况。”张海客顿了顿,语气愈发凝重,“二白对外口径始终是‘遵照旧例,护卫佛爷安眠’,但如此阵仗,绝不仅仅是‘安眠’那么简单。”
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淅沥的雨声。言十七缓缓起身,无形的压力随着他的动作弥散开来。
“海楼的失踪,棺椁的异常,十一仓的戒备……”他银灰色的眼眸扫过张海客与张海侠,“我去见见吴二白。”
“您要直接去见他?”张海侠眉头微蹙,“吴二白此人老谋深算,恐怕不会轻易吐露实情。”
“无妨。”言十七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可以选择说,或者,我自己去看。”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鬼魅般自原地淡去,消失在绵绵雨幕之中,只留下张海客与张海侠面面相觑,眼中俱是凝重与一丝对风暴将至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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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吴二白那间古雅静谧、守卫森严的书房内,檀香袅袅。
他正全神贯注于手中的紫砂壶,水流倾注,茶香初溢。然而,就在下一刻,他对面的空间仿佛水纹般波动了一下,一个银发灰眸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凭空显现,如同从古老的画卷中走入现实。
吴二白那只稳如磐石、曾掌控无数局面的手,几不可察地猛地一颤,壶嘴热水溅出,烫红了手背,他却浑然未觉。心脏在瞬间骤停后疯狂擂动,但他毕竟是吴二白,强行压下翻涌的惊骇,脸上肌肉细微抽动后,迅速覆上了一层惯常的沉稳。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已掀起了滔天巨浪,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与……难以言喻的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