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卡泽狂妄的笑声在王临平静的话语前戛然而止,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王临目光扫过被玲珑塔水意定住的天火神躯、以及被裂空凌云剑意钉穿风池穴的灯笼芯,嘴角噙着一丝近乎嘲弄的淡然,轻声道:
“没成想那日随手摆弄两个不入眼的玩意儿(指了指空中的玲珑塔和钉着灯笼芯的小剑),你俩都无力应对,何谈其他。”
话音未落,他手腕轻抬,那柄素日伴他飘洒风度的地火风灵扇只是随意一扇——
呼——!
刹那间,平地起罡风!这风狂暴异常,却不是寻常气流,其中裹挟着地火熔炉深处般炽烈的暗红流炎。风与火纠缠如两条狰狞巨蟒,以无可抗拒的沛然之力,瞬间将焚卡泽与灯笼芯两具躯体卷缠、挤压!堂堂圣阶强者,竟毫无挣扎余地,被这股狂暴的热风硬生生掼在一起,狼狈不堪地扭作一团。
王临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种在喧嚣演法场上显得格格不入的舒缓,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坠玉盘,敲击在每个人紧绷的心弦上:
“方才不过小试牛刀,想试试这‘禁魔领域’的斤两。”他目光仿佛穿透了周围无形的法则之网,“看来此地禁制虽严,却也因人而异。首席先生,院长大人们圣魔导师的威严境界,自然是禁不住的。王某这点微末魔力,比起诸位泰斗,自是相形见绌,纵使依仗几件还算趁手的圣器仙兵,怕也难让你二位心服口服。”
他的语气陡然一转,带着一种奇特的、如文人雅士品茶论道般的悠然:
“既如此……不如为你二人,奏上一曲罢。”羽扇指向焚卡泽主仆,“风火作弦,权当琴谱。此地禁魔,音律难免失真,或有微瑕走调,还望二位,静心品鉴,用心感悟。”
随着他的话,王临掌心虚托。周围空气急剧升温扭曲,一柄纯粹由幽蓝色天火凝聚而成的笛子,竟凭空在焚卡泽与灯笼芯两人之间冉冉浮现!那笛子通体剔透,仿佛流动的熔岩铸就,却无实体,唯有跳跃的蓝色烈焰勾勒出笛孔、笛身,散发着焚尽万物的极致高温——正是焚卡泽自以为傲的天火本源,此刻却以如此屈辱的姿态在他们面前凝聚!
不仅如此!笛子旁的空间再次扭曲,两根由暗红色地火本源构筑、粗如古树的巨大火柱拔地而起!自火焰柱身蜿蜒伸出数条由精纯风火之力拧成的“火索”,如同活物毒蛇般,瞬间缠缚住焚卡泽和灯笼芯的四肢腰腹。他们甚至连挣扎的念头都未及升起,便被那火索猛地一提!
数千围观者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两道身影——尊贵的神子焚卡泽,强大的圣斗士之王灯笼芯——如同献祭的羔羊,在众目睽睽之下,沿着那通天彻地的火焰巨柱,“冉冉”升上了半空!火索将他们牢牢禁锢在柱顶,脚下是流淌的熔岩色彩,头顶是扭曲的空气。这幅景象,荒诞、震撼,充满了某种惩罚仪式的肃杀意味。
“放心,”王临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死寂,带着一种令焚卡泽心脏骤缩的“安抚”,“今日此举,非为私怨,实是替你父亲焚物欲公爵,治治你那信口开河、不知天高地厚的‘犯浑’之疾。想必,公爵深明大义,必不会怪罪于我。”
他注视着空中如受火刑般的二人,语气转为沉凝悠远,蕴含着来自古老传承的教诲:
“在我大尧先祖口耳相传的圣训中,‘火’——乃是人神分界、文明启蒙的神圣徽记!正是先祖取圣火、驱严寒、焚秽恶,我等人族方得摆脱蒙昧,告别茹毛饮血,踏上煌煌正道!它承载的是温暖、是力量、是希望,亦是神圣的职责。”
王临的目光如实质的针砭,刺向空中强忍灼烧与屈辱的焚卡泽:
“而你,身负真神血脉,得天火神躯眷顾,竟以此神圣本源为基,行那骄奢淫逸、仗势欺人之举?岂非明珠暗投,亵渎祖灵?”
他双指并拢,遥遥对准那悬停的幽蓝火笛,轻轻一引——
嗡——!
笛音骤起,如深渊熔岩冲破地脉的闷雷轰鸣,又似九天罡风撕裂苍穹的尖锐嘶啸。两种截然相反的声浪在王临指尖纠缠、碰撞,化作实质的音波利刃,悍然刺入焚卡泽与灯笼芯的四肢百骸!
第一重奏·熔岩奔涌
笛孔喷涌幽蓝流火,音符凝成滚烫的熔岩洪流,沿火索灌入二人经脉。焚卡泽的天火神躯本能吞噬这同源之力,却骇然发现其中夹杂着冰冷刺骨的空间符咒——那是王临糅合《大帝心体经》的虚空禁锢之力!神火与符咒在他体内厮杀撕扯,每一次碰撞都迸发出骨骼爆裂般的炸响。灯笼芯的圣体更如坠熔炉,体表腾起血雾,又在高温中蒸成腥红气浪。
第二叠章·罡风裂骨
笛声骤然高亢!天风之力化作亿万透明风刃,顺着火索的震颤螺旋切割。焚卡泽引以为傲的熔岩血液竟被风刃冻结成尖锐冰碴,反复穿刺腑脏;灯笼芯则如遭凌迟,体表浮现蛛网般的血痕——那是王临以游龙剑意催动的“柔术暗劲”,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拂,实则将罡风化为无孔不入的微末剑雨,从毛孔渗入剐磨骨髓!
终焉变调·神罚咏叹
笛声陡然沉凝,束缚二人的火柱轰然共鸣!柱体表面浮现出灼目符纹,那是狴犴龙珠中拓印的远古龙语:
焚卡泽周身:地火凝结成荆棘锁链,缠绕神躯疯狂收缩。锁链每勒紧一寸,便有金色神血从裂隙中渗出,又在高温中燃烧成璀璨火雨——这是对他亵渎天火本源的“血脉之刑”。
灯笼芯识海:幽蓝笛音化作巨锤砸落!他毕生修习的《天火观想法》被硬生生锤出裂痕,王临的意志如附骨之疽渗入:“炼体不修心,终为走肉!”每一次锤击都逼他直面自己沦为凶器的卑琐。
曲终之象:神裔的耻辱烙印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火笛与巨柱同时崩解。二人轰然坠落在地:
焚卡泽的天火神躯黯淡如蒙尘金石,体表密布焦黑符印——那是王临以虚空之力烙下的“渎神之痕”;
灯笼芯跪伏在地,七窍流血,右臂不自然地扭曲。更可怖的是他涣散的瞳孔中残留着幽蓝火影——游龙剑意已在他魂海种下“畏战之种”,从此面对王临时将永失战意。
王临轻抚扇骨,俯视二人轻笑:“此曲可还入耳?望君谨记:火为文明之烛,非暴戾之刃。”笛音虽止,那熔岩与罡风交织的毁灭韵律,却已成为刻入全场数万人灵魂的永恒颤栗。
王临的声音如同古老的预言,伴随着那撕裂心神的笛音,穿透燃烧的空气,清晰地在每一个目瞪口呆的围观者心头震荡:
“此曲……名为《被缚的普罗米修斯》。”
“愿这来自天火的‘乐声’与惩戒,能点燃你血脉中沉睡的神之敬畏,洗刷那份……本不该属于‘神裔’的浅薄与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