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的空间，大得有些过分。
萧雨晴像只刚出笼的小鸟，在各个房间之间穿梭，脑袋左摇右晃，那双粉红色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客厅的落地窗外，就是一片开阔的江景，夕阳把水面染成了橘红色，波光粼粼的，像是铺了一层碎金。
\"哇……千鹤，你家也太大了吧！\"他转过身,兴奋地朝姬千鹤挥手，\"而且还临江！景色好美啊！\"
姬千鹤靠在门框上,双手插兜,鸭舌帽压得低低的。她看着他那副像个土包子进城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吵死了。\"她嘴上这么说,但脚步还是跟了上去。
萧雨晴推开了一扇侧门,里面是个不小的仓库。灰尘在空气里飘浮,阳光从小窗户斜射进来,照在堆放的杂物上。角落里,几根鱼竿斜靠在墙边,竿身上还沾着些许泥渍,看起来很久没用过了。
\"咦？鱼竿！\"萧雨晴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千鹤,你会钓鱼吗？\"
姬千鹤走过来,瞥了眼那几根鱼竿,沉默了几秒。
\"……以前,跟那老头学过。\"她的声音很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萧雨晴没注意到她语气里的微妙变化,只是兴奋地抱起一根鱼竿,掂了掂重量。
\"那我们去钓鱼吧！好不好？\"他抬起头,那双粉色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姬千鹤看着他那副撒娇的模样,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无奈的叹息。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力道不轻不重。
\"……来都来了,就钓两条看看吧。\"
别墅后面,有一片不算宽阔但足够清澈的江面。岸边长着些野草,还有几块被水冲刷得光滑的石头。风吹过来,带着水汽和泥土的味道,凉飕飕的。
姬千鹤蹲在岸边,动作熟练地给鱼钩挂上饵料,然后把鱼竿递给萧雨晴。
\"拿好,别松手。\"她的声音里,带着点难得的耐心。
萧雨晴接过鱼竿,学着她的样子,用力一甩——
\"嗖——\"
鱼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扑通\"一声,落进了水里。
\"哇！我甩出去了！\"他兴奋得像个小孩,眼睛紧紧盯着水面,生怕错过任何动静。
姬千鹤站在他身后,双手环胸,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然而,接下来的十分钟,就是一场灾难。
第一次,萧雨晴用力过猛,鱼线直接断了,鱼钩连着饵料,一起飞进了江里。
\"啊——！\"他惊叫一声,转头看向姬千鹤,脸上写满了无辜。
姬千鹤没说话,只是走过来,重新给他装上鱼线和鱼钩。
第二次,他总算学乖了,没那么用力。但这次,鱼钩刚落水没多久,就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拽——
\"哇哇哇——！\"萧雨晴整个人往前一倾,差点被拖进水里。
\"操——\"姬千鹤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后腰,把他往后一拉。
两人一起摔在了岸边的草地上,萧雨晴压在她身上,鱼竿\"啪\"的一声,掉进了水里,顺着水流,漂走了。
\"……\"
\"……\"
萧雨晴趴在她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那张小脸红得像个番茄。
\"对……对不起……\"他小声说,声音里带着哭腔。
姬千鹤看着他那副快哭出来的模样,心里那一点点火气,瞬间就消了。她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没事。\"她的声音很低,带着点无奈,\"起来吧,压死我了。\"
萧雨晴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从她身上爬起来,手忙脚乱的,差点又摔了一跤。
姬千鹤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看着江面上那根越漂越远的鱼竿,嘴角抽了抽。
\"……你可真行。\"
萧雨晴低着头,像只做错事的小狗,整个人都蔫了。
姬千鹤看着他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心里又软了一分。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没事。\"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只对他才有的温柔,\"看我给你报仇。\"
姬千鹤拿起另一根鱼竿,动作利落地挂好饵料,然后轻轻一甩——
鱼线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鱼钩精准地落在了江心。
她站在岸边,一动不动像尊雕塑。
萧雨晴蹲在她身边,眼睛紧紧盯着水面,连大气都不敢出。
不到五分钟,鱼竿突然一沉。
\"来了。\"姬千鹤低声说了一句,然后猛地一提竿——
一条足有半米长的大鱼,被她从水里拽了出来,在空中扑腾着,水珠四溅。
\"哇——！\"萧雨晴惊叫一声,眼睛里满是崇拜。
姬千鹤把鱼扔进了岸边的水桶里,然后重新挂上饵料,继续甩竿。
接下来的半小时,她又钓上来了五条鱼,每一条都又肥又大。
萧雨晴蹲在水桶边,看着那几条还在扑腾的鱼,眼睛里闪着光。
\"千鹤,你好厉害啊！\"他转过头,那张小脸上,写满了真诚的赞叹。
姬千鹤收起鱼竿,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那当然。\"
两人坐在岸边的石头上,看着夕阳一点点沉进江里。
萧雨晴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拍了拍大腿。
\"对了！千鹤！\"他转过身,兴奋地说,\"我们给兔舍取个名字吧！不然明天装好了,叫什么呀？\"
姬千鹤挑了挑眉,看着他那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随便。\"她的声音很淡,但眼神里,却带着点纵容。
\"不行不行！\"萧雨晴摇头,认真地说,\"名字很重要的！得好好想想！\"
他掰着手指,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
\"叫……'团子的家'？不行,太普通了。\"
\"'兔兔乐园'？也不行,太幼稚了。\"
\"'毛茸茸小屋'？……感觉怪怪的。\"
姬千鹤看着他那副绞尽脑汁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可真够笨的。\"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就叫'鹤与雨晴的兔屋',怎么样？\"
萧雨晴愣了一下,然后那张小脸,瞬间就红了。
\"鹤……鹤与雨晴……\"他小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里,带着点羞涩,也带着点甜蜜。
\"好！就叫这个！\"他猛地站起身,兴奋得一蹦一跳的,像只快乐的小兔子。
姬千鹤看着他那副开心得快要飞起来的模样,心里那股温暖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她的眼神温柔得快要拉丝,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
不远处,姬武靠在别墅的窗边,手里端着杯茶,安静地看着江边的两个人。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蹦蹦跳跳的,一个安静地跟在后面,像是在守护着什么珍贵的东西。
姬武看着那个,曾经满身是刺、拒人千里的女儿,此刻脸上竟然露出了那样温柔的笑容。
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低声感叹道：
\"年轻……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