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夜市小吃街迎来了它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各色招牌霓虹闪烁，空气中弥漫着油脂炙烤的焦香、糖炒栗子的甜香、麻辣辛香料混合的刺激气味，交织成一首令人垂涎的交响曲。
枫若雪一踏入这条街，就像鱼儿回到了水里，眼睛瞬间被点亮，刚才还因为走了一段路而喊累的她，此刻仿佛充满了电。
“哇！章鱼小丸子！”她拉着苏瑶的手，第一个冲向冒着热气的圆形铁板。
“老婆你看！那个烤猪蹄，色泽好诱人！”
“啊啊啊是炸鲜奶！我的最爱！”
“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
“冰糖葫芦！裹着糖衣的山楂！”
她像只快乐的小麻雀，在每个摊位前都要驻足片刻，嘴里不停地发出惊叹和渴望的声音，几乎想把整条街都搬空。那副眼巴巴、看什么都想吃的模样，让跟在她身后的苏瑶既觉得好笑，又隐隐头痛。
苏瑶对这类街边小吃向来持保留态度。卫生状况、食材来源、过量的油盐糖……每一点都踩在她的雷区上。但看着枫若雪那发自内心的、纯粹的快乐和渴望，那些到了嘴边的拒绝和说教，又总是被她默默咽了回去。
“只能选三样。”苏瑶试图建立规则，声音在嘈杂的人声中依旧清晰。
“啊？三样怎么够嘛！”枫若雪立刻垮下小脸，摇着苏瑶的手臂撒娇，“老婆~你看那个铁板鱿鱼，滋滋响呢！那个桂花糕，看起来好软糯！那个……”
她掰着手指头，瞬间就数出了五六样。
苏瑶无奈地捏了捏眉心。“那就四样，不能再多了。”
“五样！五样好不好？”枫若雪伸出五根手指，眼睛眨啊眨，试图用萌混过关。
苏瑶看着她那副讨价还价的小模样，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
“耶！老婆最好啦！”枫若雪欢呼一声，立刻冲向第一个目标——章鱼小丸子。
苏瑶认命地跟上去付钱，看着她接过那盒热气腾腾、撒满木鱼花和海苔粉的小丸子，小心翼翼地用竹签戳起一个，鼓起腮帮子吹凉，然后满足地塞进嘴里，眯起眼睛，发出含糊的喟叹：“唔！好好次！”
那毫不作伪的满足笑容，像阳光一样驱散了苏瑶心头那点因为妥协而产生的不快。
接下来是烤猪蹄。苏瑶看着摊主熟练地刷酱、撒料，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但枫若雪已经接过那只油光红亮、散发着浓郁香料味的猪蹄，毫不顾忌形象地啃了起来，嘴角沾上了酱汁也浑然不觉。
苏瑶叹了口气，拿出纸巾，在她啃完一口的间隙，自然地帮她擦掉嘴角的污渍。
“慢点吃。”
“嗯嗯！”枫若雪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含糊地应着，又把猪蹄递到苏瑶嘴边，“老婆你也尝尝！可香了！”
苏瑶看着那带着牙印、油汪汪的猪蹄，身体几不可察地往后仰了仰，委婉拒绝：“……你吃就好。”
枫若雪也不勉强，美滋滋地继续享用。
然后是炸鲜奶、臭豆腐、冰糖葫芦……
苏瑶就像一个移动的付款机和后勤保障，负责买单、拿东西，以及在她吃得满手满嘴都是的时候，及时递上纸巾和矿泉水。
看着枫若雪像只掉进米缸的小老鼠，快乐地穿梭在各个摊位之间，品尝着那些在她看来“不甚健康”的食物，脸上洋溢着最简单直接的幸福，苏瑶忽然觉得，偶尔打破一下原则，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嗝~”
终于，在吃完第五样小吃后，枫若雪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小小的饱嗝，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脸上是饕足后的红晕。
“吃饱了？”苏瑶问，顺手把她手里空了的冰糖葫芦棍子接过来扔掉。
“嗯！饱啦！”枫若雪用力点头，挽住苏瑶的胳膊，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声音带着吃饱后的慵懒和甜腻，“谢谢老婆~今天好开心！”
苏瑶看着她依赖地靠着自己，那副全然信任和满足的模样，心底最后一丝无奈也化成了柔软的涟漪。
她伸手，理了理枫若雪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
“嗯，开心就好。”
夜色渐深，小吃街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苏瑶牵着吃得心满意足、脚步都有些蹒跚的枫若雪，慢慢往回走。
虽然过程有点“失控”，但能看到她这样毫无负担的笑容，似乎……这一切的“不健康”和“打破原则”，都变得值得了。
至于明天小家伙会不会因为吃太多杂七杂八的东西而肠胃不适？
苏瑶觉得，家里常备的肠胃药，是时候检查一下库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