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眼前这个泥腿子骂人归骂人,虽然比较可恶,但她还真不害怕。
可从他嘴里往外蹦的那些个小词,怎么这么吓人呢。
什么“抢劫”,什么“团伙作案”,“什么罪加一等”,这些能是啥好词嘛。
按他的说法,自己的儿子好像是不能要了。
胖女人深吸一口气,伸出胖手拍了一下桌子:“你别瞎扯啊,这事顶了天就是俩孩子打打闹闹,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我儿子可是好孩子,你把这些事放他身上,那就是不对的。”
“个屁,你看你儿子,这么大的人了,早就能懂事了,按老一辈的说法,十四五岁都能成家了,你瞧你儿子,比人家十四五岁的孩子都壮实。”
“你扯啥以前现在的,我儿子也就12岁,他还是个孩子呀,不可能干出抢劫的事。”
“对对对,他还是个孩子,看看抗战年代那些七八岁的孩子,他们都能为国家做贡献,你家孩子十来岁了,就能欺压同学,团伙做案,抢劫同学,你家孩子可真行!”
胖女人的手又抖了抖,她伸出手哆哆嗦嗦的说着:“你你你…”
“你看你慌什么?我说的不对的话你慌什么呀?哦,我知道了,你这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啊,并且还想诬陷我们啊。”
胖女人被他怼的无话可说,她伸着她那粗肥的手指,指着张物石:“你瞎说什么啊?他在瞎说呀,大家看看呐,这人在瞎扯呀!”
办公室里里外外围着好多看热闹的人,瞧眼前这个架势,他们就知道这胖女人慌了神。
离得近的人也不说话,一本正经的点头。
离得稍远的人捂着嘴头偷乐。
再远一点的,那些站在办公室窗外看热闹的就无所顾忌了,扭着头小声的跟旁人说着话,还不时有人对着办公室东南角的这几人指指点点。
胖女人深吸一口气,失算了,这事得赶紧解决了,拖下去可不好。
虽说她们家有钱,还认识一些官方的人,能趾高气昂的欺负一些小老百姓,但真要有人把这种事扣在他们家头上,扣在她儿子头上,那可就坏事了,
放以前那年月,大不了花钱上下打点一番,现在可不好整,万一把她儿子做的事定性了怎么办?
她和她家那口子还想着等儿子长大了,或托关系或花钱,给儿子找个能往上爬的好工作呢。
四九城是和平解放的,好多基层甚至中层的工作岗位,直到现在也没有换人。
他们以前的好多老关系没有倒下,虽说不能像以前那么肆无忌惮了,但总归是有点关系的。
他们家是有点钱,但缺权呐。
虽说也认识不少穿着那身皮的朋友,但毕竟那身皮不属于自己。
现在胖女人不想把事情扩大了,她认栽了,只想尽早把事情给平息了。
一个狼牙挂坠算个屁,也就是以前欺负人欺负惯了,没成想这次吃了亏,算了,她认了。
自己家有钱有闲,好好过日子不好嘛。
可不能招惹这种刺头了,自己欺负欺负平头老百姓就得了。
胖女人语气一变,强行扯着笑脸道:“他班主任,你看这事怎么说?”
刘班主任脸上笑嘻嘻,心里卖马屁。
刚刚自己准备和稀泥,让两边各打三十大板,互相道个歉就完事。
你拂了我的面子,不同意我的意见,我也不好说什么,现在你被张物麦的家长怼到说不出话,慌了神,这会儿又想起我了是吧?
晚了!
这事没两斤猪肉,二十个鸡蛋,两包糕点它就解决不了。
想想自己人到中年,要养家糊口,要带着班上这群学生,还要伺候难缠的家长,他多不容易啊!
他只是一个在苦年月走出来的人,好不容易活到了平安世道,他没什么大的理想,只想好好工作,让全家穿暖吃饱过上好日子。
他没那么伟大,人到中年混上一个班主任的职位,能每个月多发一点薪水就挺不错。
前些日子他跟别的老师聊天,听说四九城里有一位姓闫的老师,人家那小日子过的,那是精打细算,能从各色家长手里合理合法的咂摸出各种油水。
他觉得自己应该跟那姓闫的同行学一学。
今天正好赶上了。
那就从这个胖家长这里开始吧。
刘老师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皱着眉头,一本正经的训话:“这事嘛,两方人一见面就着手解决,那是很容易解决的,按我的说法来就行。”
“可现在人家麦子的家长很生气,这事说大是大,说小也小,我看啊,你得拿出自己的诚意来。”
“咱犯了错,就要认,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态度要端正,做事要有‘礼’有据,不能轻飘飘的揭过了,麦子家长,你说对不对?”
张物石扫了一眼刘班主任。
看他这样神情,咋跟闫埠贵算计路过的大粪车一模一样?
尤其是他的语气,说那几个“礼”字,语气咬的很重。
两个人对了眼神,张物石懂了!
人家刘老师也是要过日子的。
他嘛,肯定要配合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