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的雨季,地下室的空气潮湿而沉闷。程野站在那台老旧的电视机前,手指微微颤抖着插入录像带。这盘磁带是他在整理父亲遗物时偶然发现的,上面用褪色的记号笔潦草地写着\"校庆录像\"四个字。当时他并未在意,直到昨天在苏晴家偶然提起,才意识到这可能是解开谢临川之谜的关键。
画面开始播放的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屏幕上的画面有些模糊,色彩也因年代久远而略显暗淡,但依然能清晰辨认出那是十年前的校庆晚会现场。五个人站在舞台中央,穿着统一的校服,笑容灿烂得刺眼。林清绾站在最中间,扎着高高的马尾辫;程野比现在瘦削许多,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陆离的刘海遮住了半边脸,只露出一双忧郁的眼睛;苏晴在旁边比着剪刀手,青春洋溢;而谢临川站在最边缘,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冷得像冰。
\"暂停。\"程野突然伸手按下了暂停键。画面定格在五人合影的瞬间,他的手指悬停在谢临川的脸上,\"看这里。\"
陆离凑近屏幕,眯起眼睛:\"有什么不对吗?\"
\"光线。\"程野的声音低沉而确定,\"其他人脸上的光线都是均匀的,只有谢临川的左脸有一块明显的阴影。\"他拿起遥控器,将画面放大,\"而且他的站姿...很刻意地避开了聚光灯。\"
苏晴突然倒吸一口冷气:\"等等,我记得那天晚上...\"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林清绾的目光落在录像带的标签上:\"这是完整的录像带吗?有没有后续?\"
程野快速倒带,然后按下播放键。画面继续播放,校庆表演开始,五人的身影逐渐被舞台上的其他同学淹没。就在这时,陆离突然指着屏幕一角:\"那是什么?\"
画面边缘闪过一个模糊的黑影,似乎有人站在舞台侧面的阴影处。程野再次按下暂停键,将画面放大。那个黑影穿着深色的衣服,看不清面容,但能隐约辨认出一个轮廓——是谢临川。
\"他...他不是站在舞台上吗?\"苏晴的声音有些发抖,\"为什么会在舞台侧面?\"
\"更奇怪的是...\"林清绾指着屏幕上的时间码,\"校庆表演是晚上七点开始的,但这个时间码显示是八点十五分。\"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也就是说,这段录像不是直播,而是后来录制的。\"
程野的脸色变得苍白:\"也就是说,我们那天晚上...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拍下来了。\"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他们反复观看了那段录像。随着画面的推进,越来越多的疑点浮出水面。在某个镜头中,谢临川似乎对着镜头方向做了一个细微的手势;在另一个镜头里,舞台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而就在那一瞬间,画面边缘闪过一张模糊的脸——是谢明山,谢临川的父亲。
\"这不可能...\"程野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天晚上我父亲...他不可能出现在学校。\"
林清绾突然想起什么:\"等等,那天晚上我母亲给我打过电话,说她在校门口看到了谢明山的车。\"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我当时以为她看错了...\"
录像带播放到结尾时,画面突然跳了一下,然后出现了一段从未见过的画面。镜头摇晃得厉害,似乎是在偷拍。画面中是学校的办公室,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翻动桌上的文件。虽然看不清脸,但从身形和动作来看,毫无疑问是谢临川。
\"这是...\"苏晴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见。
\"他在篡改成绩单。\"程野的声音冷得像冰,\"那天晚上,他趁我们表演的时候,偷偷溜进办公室改了成绩。\"
画面继续播放,谢临川的动作越来越快,最后将一叠文件塞进包里,转身离开。就在他推开门的瞬间,画面突然一片漆黑。
\"带子到这里就结束了。\"程野按下停止键,房间陷入一片死寂。
沉默持续了很久,久到雨声似乎都变得清晰起来。最后是陆离打破了沉默:\"所以...谢临川那天晚上根本没和我们在一起?\"
\"不。\"林清绾突然说,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划破了寂静,\"他和我们在一起,只是...同时在做这件事。\"她的目光落在录像带上,\"他在表演结束后立刻去了办公室,利用我们表演的时间差完成这一切。\"
程野的拳头攥得发白:\"也就是说,我们所有人...都是他的不在场证明。\"
苏晴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手机:\"我记得十年前,我拍过一些校庆的照片...\"她快速翻找着相册,\"找到了!这是我们表演结束后的合照,但是...\"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这张照片里没有谢临川。\"
三人凑近手机屏幕。照片上是四个人的笑脸,林清绾、程野、陆离和苏晴,但谢临川的位置空缺着,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他删除了自己。\"程野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不仅从录像里,还从我们的记忆里。\"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反复分析了那段录像带。程野用电脑将画面一帧一帧地放大,在某个几乎看不清的瞬间,他们发现谢临川的手里似乎捏着一张纸条。经过图像增强处理后,纸条上的字迹隐约可辨:\"证据已到手,计划继续。\"
\"这是什么时候...\"林清绾的声音有些发抖。
\"高考前夜。\"程野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一直在等这一天。\"
地下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雨水拍打窗户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像是某种无声的催促。程野突然站起身:\"我需要再去一次父亲的公司。\"
\"现在?\"苏晴惊讶地问,\"外面还在下雨...\"
\"就是现在。\"程野的眼神锐利如刀,\"如果谢临川留下了什么线索,一定在那里。\"
林清绾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生锈的薄荷糖盒:\"我和你一起去。\"
陆离犹豫了一下,也站起身:\"我也去。\"
苏晴看着三人坚定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等等我,我去拿伞。\"
当他们撑伞走出地下室时,雨已经停了。天边泛起了一道淡淡的彩虹,像是某种无声的预兆。十年后的今天,真相终于近在咫尺。而十七岁的他们,从来就不是受害者——他们是战士,是彼此的光。
程野走在最前面,手中的录像带在塑料袋里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那声音像是一种倒计时,提醒着他们:最后的决战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