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之畔的庭院,岁月静好。那场惊动星海的“彼岸之灾”已过去数百年,留下的创伤在归墟之力与星海众生的共同努力下,渐渐抚平,只余些许传说与警示,流传于各个星域的典籍与茶余饭后的闲谈中。
林越与云芷的日子,也回归了一种近乎永恒的宁静。他不再需要时刻警惕彼岸的威胁,体内那缕来自万机之主的根源秩序之力已被彻底炼化,成为了他混沌道域中一道独特的“纹路”,既增强了道域的稳固,也让他对“秩序”的理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如今的他,气息愈发返璞归真,若不刻意流露,便与寻常隐居的修士无异。
云芷亦成功突破,正式踏入炼虚期,剑心通明,与林越并肩,真正成为了这片星海的守护者之一。悬空山的事务,她已渐渐放手,交由新一代的杰出弟子打理,只在宗门有重大决策或遭遇难以解决的危机时,方才现身。
这一日,庭院石桌上,并非棋盘,而是摆开了一套素雅的茶具。茶壶是以温养了万载的“星辰暖玉”所制,壶中沸腾的,并非寻常泉水,而是林越自某个刚刚诞生生命、灵气纯粹至极的原始星球上取回的“初生晨露”。茶叶更是非凡,乃是“银钥”在归墟底层,受混沌之气与林越道韵滋养,无意间演化出的几片“混沌青叶”,叶片上天然生有玄奥道纹,散发着混沌与秩序交织的奇异清香。
云芷素手执壶,水流如线,精准注入两个玉杯。茶汤呈混沌之色,看似浑浊,细观之下却有无数细微的星芒在其中生灭沉浮,道韵天成。
“尝尝看,”林越端起一杯,笑道,“‘银钥’那家伙,折腾了数百年,总算弄出点有意思的东西。此茶饮之,可静心明道,于感悟法则有奇效,便是对炼虚修士,亦有些许助益。”
云芷轻嗅茶香,只觉心神一片清凉,往日修行中一些晦涩之处,竟隐隐有豁然开朗之感。她浅酌一口,茶汤入腹,化作一股温润气流,滋养着四肢百骸与神识本源,更有一丝奇特的“秩序”意蕴流转,帮助她梳理着体内因刚突破而略显奔涌的剑元。
“果然神异。”她眼中闪过一丝讶色,放下茶杯,“看来那‘银钥’,倒也并非只会引来麻烦。”
提及“银钥”,林越目光投向归墟深处,如今他已能清晰感知到那团液态光银的状态。它不再像最初那般躁动不安,试图逃离,反而在归墟的沉淀与林越有意无意的引导下,似乎找到了一种奇特的“平衡”。它依旧在演算,在推演,但目标不再仅仅是回归“摇篮”,更多的是在探究“混沌”与“秩序”共存的可能。偶尔,它甚至会主动传递一些关于“摇篮”世界风土人情(如果那算风情的话)或者某种独特法则应用的碎片信息给林越,像是个试图与邻居分享见闻的、别扭的学者。
“它是个特殊的‘桥梁’。”林越品着茶,悠然道,“毁灭它固然省事,但留着它,或许在未来某天,能架起我们与‘摇篮’之间真正的对话,而非战争。”
正闲聊间,庭院外的虚无微微波动,一道传讯剑符飞来,落在云芷手中。是来自星盟的例行汇报,内容繁杂,包括新发现的可居住星域、几个中等文明间的资源纠纷调解结果、以及某处上古遗迹出土了疑似与“摇篮”有关的石刻等等。
云芷快速浏览,神念流转间,已处理了大半,只将那份关于异宇宙石刻的报告递到林越面前。
林越扫了一眼,石刻上刻画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几何结构,与“摇篮”的风格有七八分相似,但细节处又融入了本土宇宙的一些自然纹路,显然是上古时期某个接触过异宇宙信息的文明留下的模仿之作,并无实际威胁。
“让星盟归档即可,不必大惊小怪。”林越随口道,“随着星海交流日益频繁,此类发现会越来越多。关键在于引导,而非封锁。让修士们知道宇宙之外尚有天地,并非坏事,可开阔眼界,避免坐井观天。”
云芷点头,神念微动,已将处理意见传回星盟。如今的星海,在《新序》框架下,虽偶有摩擦,但大体保持着和平发展的态势。墨渊宫、悬空山等巨头坐镇,归墟道尊的威名震慑,加上林越偶尔播撒的“道种”潜移默化,使得追求大道、探索未知成为了星海的主流风气。
处理完琐事,云芷重新为两人斟上茶。
“前日,墨渊老祖传讯,说他门下有个小家伙,在参悟你留下的《万法归墟引》基础篇时,竟自行领悟出了一门‘虚空生莲’的神通,虽威力不显,但立意新颖,蕴含一丝造化真意。”
林越闻言,眼中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哦?虚空生莲……倒是有趣。大道万千,各有殊途。看来,我这‘无为而治’,效果还不错。”
他喜欢听到这样的消息。这证明星海的生命力与创造力正在蓬勃生长,不再依赖于某一个人的引领。他所播撒的道种,正在星海的各个角落,开出形态各异、却同样绚烂的花朵。
夕阳的余晖(某种靠近归墟的恒星投射过来的光芒,被林越以神通接引至此)为庭院镀上一层暖金色。茶香袅袅,与归墟特有的沉淀气息混合,形成一种安详而永恒的氛围。
林越放下茶杯,看着对面容颜清丽如昔、眼神却愈发深邃的道侣,忽然笑道:“待此壶茶尽,我们去‘碎星河’走走如何?听说那里近年形成了一片新的‘极光星带’,是由当年被‘净化协议’扰乱的法则自行修复时产生的异象,颇为瑰丽。”
云芷眼中泛起一丝柔和的笑意,点了点头。
“好。”
对他们而言,漫长的生命并非负担,而是拥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守护,去探索,去品味这浩瀚星海中,每一处细微的风景,与身边人共享每一刻静谧的时光。
归墟漩涡无声旋转,茶香氤氲中,映照着道主与剑仙并肩的身影。星海的故事,仍在继续,只是换了一种更加从容、更加温暖的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