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将农场彻底浸染。
几天前秦酒“不经意”间强调的守夜制度,在此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并非预想中的嘶吼先至,而是地面传来的、一种沉闷的、仿佛无数鼓点同时敲响的震动。
“有情况!”
了望塔上的t-dog声音带着变调的惊惶,通过简陋的对讲机传遍营地,“西边!厚礼蟹!我的上帝!……是尸潮!”
“数量……数不清!”
刹那间,农场如同被投入石子的蚁穴,瞬间“活”了过来!
没有惊慌失措的尖叫,没有混乱的奔逃——这得益于秦酒这些天持续不断的“危机意识”灌输和各种“如果遇到大规模行尸该如何反应”的讨论。
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岗位和撤离顺序。
灯光骤灭!仅有的几处光源被迅速掐灭,避免吸引注意力。
“按计划撤离!快!”
瑞克低沉的吼声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所有人上车!赫谢尔,玛姬,贝丝,跟紧我们!”
引擎的轰鸣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打破了夜的死寂。
早已提前装载了大半物资的车辆迅速启动,车灯如同利剑,划破黑暗,照亮了一张张紧张但有序的脸。
秦酒像一道轻烟,在混乱中精准地穿梭。
她冲向仓库,将最后几袋整理好的种子和几捆熏制好的鸡肉干奋力扔进最后一辆即将发动的皮卡后斗。
负责这辆车的格伦探出头大喊:“秦!快上来!”
“你们先走!我马上来!”
秦酒头也不回地喊道,声音在引擎的咆哮和越来越近的、如同海潮般的行尸嘶吼中显得有些模糊。
她看着皮卡尾灯亮起,跟着前面的车队,如同一条仓促但目标明确的火龙,朝着与尸潮来袭方向相反的预定撤离路线疾驰而去。
最后一辆车也消失在了黑暗中。
农场,瞬间只剩下她一个人,以及那如同黑色潮水般从西边地平线上漫涌而来、无边无际的行尸大军!
腐臭的气息如同实质,扑面而来,令人作呕。大地在无数双脚的踩踏下颤抖。
秦酒站在空旷的院子中央,看着那片吞噬一切的死亡之潮,非但没有恐惧,嘴角反而缓缓勾起了一抹奇异的、带着释然和决绝的笑容。
走了,都安全走了。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些许。
虽然物资只准备了一半,熏肉没做完,蔬菜也没挖完,但核心的种子和大部分食物都带走了,最重要的是,人都活着离开了。
这已经比她预想中最坏的情况好太多了。
她转身,毫不留恋地奔向农场另一侧,那里藏着她为自己准备的“后手”——一辆加满了油、保养得不错的摩托车,以及一个装着她个人武器、少量高能量食物和……几大包糖果的背包。
跨上摩托车,引擎发出低沉有力的咆哮。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片曾经给予他们短暂安宁、如今即将被死亡吞噬的土地,以及远处那已经隐约可见、如同蝗虫过境般的行尸先头部队。
好了,团队副本‘农场守卫战’提前结束,虽然没达成完美通关(物资收集100%),但全员存活成就到手!现在……是该去单刷‘总督’副本,顺便找找那个传说中的神队友‘刀妹’了。
她拧动油门,摩托车如同离弦之箭,朝着与车队撤离路线截然不同的方向,猛地窜了出去,很快便融入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冷风刮过她的脸颊,带着行尸的恶臭和自由的凛冽。
她的眼神在头盔下闪烁着兴奋与冷静交织的光芒。
她的计划被打乱了吗?
是的,尸潮比她预估的来得更快。但这并不妨碍她执行下一步。
她盘算着:瑞克他们按照原定计划,会先回到之前高速公路旁的临时集合点。
有肖恩在,以他的果断和对人性的洞察,比如轻易看穿安德鲁那种墙头草,应该能避免原剧情中安德鲁逃脱、打开侧门和警报器导致监狱防线崩溃、洛莉受惊早产而死的悲剧。
只要她能尽快解决总督这个潜在威胁,找到米琼恩(刀妹)这个强大的助力,然后赶在洛莉生产之前回到团队……
完美!
她内心给自己点了个赞。
等我把这些外部隐患都清理干净,再回到监狱,那不就是直接开启养老模式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她以为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以为自己这只小小的蝴蝶,已经足够改变命运的河流。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骑着摩托车,意气风发地奔向未知的险境,自以为是为团队扫清前路时。
在几十公里外的高速公路旁,成功撤离、惊魂未定的车队正在清点人数。
“秦呢?”
瑞克清点完所有人,脸色骤然一变,“谁看到秦酒了?!”
格伦连忙说道:“她说她马上就跟上!”
“让我们先走!”
肖恩皱紧眉头,看向农场的方向,那里已经被一片不祥的黑暗和隐约的嘶吼声笼罩:“她没跟上来?”
达里尔沉默地跨上摩托车,眼神冰冷:“我回去找。”
“等等!”
瑞克阻止了他,脸上充满了挣扎和痛苦,“尸潮已经过了,现在回去太危险了!她…她也许…”
他说不下去了,他不愿意去想那个最坏的结果。
洛莉捂住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卡罗尔紧紧抱住了索菲亚。
戴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团队的气氛,因为一个人的缺席,瞬间从劫后余生的庆幸,跌入了沉重的担忧与悲伤之中。
那个总是带着点慵懒、偶尔语出惊人、关键时刻却异常可靠的身影,消失了。
而在遥远的方向,骑着摩托车的秦酒,还在为自己“深谋远虑”的计划而暗自得意。
完全不知道,她已然成了团队心中,可能已经为了大家而牺牲的……英雄。
或者说,一个令人揪心的失踪者。
命运的齿轮,似乎在她离开的那一刻,悄然偏移向了一个连她这个“先知”都未曾预料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