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头山,国际鸟协的会员正儿八经地开工。
他们把自己装扮成树木、石头、草垛,一动不动地、耐心地捕捉鸟的各种生活姿态。
不远处,翁静荷背着一个大背篓,领着八个头戴草帽的捧着很多杂草的少女就这样晃悠悠地进入了外宾的视野。
只见翁静荷一个手势,那八个少女把杂草插在头上、身上,然后各自找地方躲起来。
躲在枯草丛的爱丽丝就这样和一个女孩撞上了。
被爱丽丝高薪聘请来当临时翻译的韩树至一看是翁静香,赶紧用手做了个“嘘”的动作,指了指树上的鸟,再指一指爱丽丝,翁静香了然地点点头。
看他们打哑谜,爱丽丝急死了,小心地挪了两步,低声问:“她们要干什么?”
韩树至也有点懵,村长说外宾以后主要拍鸟,村里人该干嘛就干嘛,常态化,不用演,他也不知道究竟这些女孩要干什么。何况人家小姑娘的事,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问。
当即老实地摇摇头。
等女孩们都找到各自藏身的地方,翁静荷放下背篓。只见她左踩踩,右踩踩,然后从背篓里拿出一把小铁锹,开挖。
躲在不远处的烂树根充当一棵树的水户,紧紧盯着铁锹挖的地方,努力在脑中记下来。
他从进入雀头山,就发觉这里灵气最充裕,用中方的话讲就是人杰地灵。
早上已经有一拨村民担水,砍树枝,这会儿不知道又在挖什么?
且等着看看吧!
这山里一定有宝……
肖燕照例稀罕了一下妹妹,然后去完成静荷姐姐交代给她的任务。
【哎!静荷姐姐怎么就会嫁给金平表哥呢?万一金平表哥打老婆怎么办?万一静荷姐姐拿刀砍老公怎么办?】
她一走进棚子里,看到还在磨磨蹭蹭、扭扭捏捏的朱金平,顿时心中的天枰偏向了她的静荷姐姐,不觉高声吼道:“金平表哥,你能不能快一点,静荷姐姐都已经等你好久了。”
然后白眼翻得都快抽筋了。
棚子里,正在紧急加工金银首饰的三个大男人会心一笑。
外宾的礼物上交以后,他们接到了外交部的大单,加工一些有特色的金银饰品当作礼物回赠给外宾。
自从电炉盘铝合金骨架的单子结束后,他们还忐忑了一阵,这会儿忙起来,感觉又踏实了。
朱金平在朱贵喜的催促下,走出竹棚,一看肖燕的白眼,又赶紧溜回棚子,拉着嘴巴还没有消肿的沈银林,说:“你陪我,请你吃烤鸭。”
把游戏机放进口袋,沈银林同情地看一眼朱金平,认命地去给表哥壮胆。
说老实话,他也怵翁静荷那女的,当哥们可以,当老婆太可怕了,动不动就拿刀砍,那谁吃得消啊!
当肖燕带着两个表哥到雀头山的时候,翁静荷已经挖了一个差不多能埋一个人的坑。
“找我有什么事?”
朱金平给自己打气,千万要拿出男子汉的气概,狠狠震慑一下对方。
翁静荷给肖燕一个眼神,秒懂的肖燕拉着沈银林说:“银林表哥,我们去担水,静荷姐姐有悄悄话要和金平表哥说。”
“啊?哦!”
沈银林赶紧挑上扁担,快速往山顶跑去,桶都差点掀翻了,肖燕一溜烟找了个树躲起来。
【说好的壮胆呢!还想吃烤鸭,做梦!】
朱金平心里骂了一句,不觉挺了挺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翁静荷,都快成斗鸡眼了。
翁静荷看着这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半大男孩,抿着嘴笑起来。
丁奶奶和村长都找她谈话了,细细剖析了方方面面,大家都是为她好,如果嫁人,朱金平应该是她最好的选择了吧!
“我找你来,是想让你看一场玫瑰的葬礼。”
朱金平左右看看,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谁的葬礼?”
翁静荷拿出一把枯萎的玫瑰花,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着说:“你送我的玫瑰花死了,所以我挖了一个坑,把它埋了。”
看看那一小把枯花,再看看那么大的坑,朱金平傻傻地问:“挖那么大的坑干什么?”
一片花瓣一片花瓣往坑里撒,说不出的诡异感。
“先练习一下,今天葬花,再过几十年就该埋你了。”
“你可以不用埋我的,真的!”
“你是说让我先蒸一下再埋?”
“我是说你可以埋别的男人。”
“埋别的男人犯法。”
“埋我也犯法。”
“我自己老公死了,不埋才犯法。”
看见翁静荷一铁锹一铁锹地把土往坑里填,总感觉这土是盖到他身上的。
朱金平都快哭了,他怎么就脑袋一热同意和翁静荷处对象了。
弱弱地问了一句:“我可不可以不做你老公。”
铁锹往土里一扎,翁静荷看了朱金平一眼,从背篓里拿出一根甘蔗,用腿一顶,甘蔗断成两节,扔进坑里。
朱金平一抖,草丛的外宾也一抖。
然后,翁静荷又拿出一根山药,斜着眼看着朱金平,像削刀削面一样一片一片的往坑里削。
冷冷地问一句:“你想始乱终弃。”
朱金平夹着双腿,慌忙摇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不想的,开个玩笑,你想埋哪儿,怎么埋都行。”
太可怕了,只要他回答想,他敢保证翁静荷现在就会把他埋进土里,压得实实的,抠都抠不出来。
大丈夫应当能屈能伸,识时务为俊杰。
翁静荷把手里的半截山药扔进坑里,拿着刀,傲娇地说:“放心,到时候我一定找个风水宝地,毕竟,以后我们儿子也要把我埋在那儿。”
“哎,是的是的。”朱金平腆着笑脸,拿起铁锹,狗腿地说:“你到旁边歇着,我来埋。”
“好!”翁静荷找了一棵树,斜靠着,问:“你五金准备得怎么样了?”
“在做呢!就按照小燕画的盘节草花的样子开的模具。耳环已经做好了。”
正卖力填土的朱金平头都没有抬,随口就说。
“砰”地一声,刀往身后的树根砸去,翁静荷叉着腰说:“才做了一副耳环,你磨磨蹭蹭什么,还不快回去。”
吓了一跳的朱金平扔下铁锹,晕得都不知道东西南北,茫然的看着翁静荷。
“ 拿着,回去吃,我做的荷叶蒸排骨。”
一个荷叶包裹递到眼前,朱金平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伸手接过,耳根子都红了,然后保证回去就拼命做。
翁静荷像个女王,给他整理了下衣领,点点头,“去吧!好好做!”
早就担好水的沈银林看见表哥就这样被哄走了,赶紧担着水跑了。
太可怕了,他决定以后打一辈子光棍。
八个女孩走出来,自觉地往肖燕手上的铜碗里放了一元硬币,若有所思地回去了。
翁静荷和肖燕相视一笑,击了个掌,拔出菜刀,收拾一下,愉快地下山去了。
“哦!上帝啊!”
尖叫爱丽丝听着韩树至的翻译,一下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哦,上帝啊!水户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