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金色文字缓缓淡去,林克的意识重新回到现实。
哥布林“小布”那狡猾的一生,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飞速掠过。
那深入骨髓的饥饿感、面对大牙时的惊惶、设置陷阱时的专注、以及最后那柄撕裂一切的巨剑寒光。
所有的感官体验都无比真实,但是仔细回想的时候,记忆内容却有些模糊。
“只可以兑换一项,该换什么呢?”
林克看着兑换栏里的选项,有些犹豫。
基础陷进制作与辨识,这个经验有用,但是对于现在的帮助不大。
沾染毒蛙汁的骨箭,这个是绿色物品,足以证明它的价值。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直接兑换此物,等到税务官下次再来的话。
直接就用骨箭偷袭,趁其不备,先弄死丫的再说。
不过随即他就压下了这个愚蠢的想法,这种莽夫行为能不能成功先不说。
就算成功了,也肯定逃不过男爵的报复,不止他要死,老汉克也要被他坑死。
至于哥布林的流浪技巧,和烧烤指南,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什么烤果蛆、烤蚯蚓,那是人吃的玩意吗?
“小聪明……”
林克咀嚼着这个天赋的名字,一丝带着希望的光芒在他眼中亮起。
智慧+1,虽然只是白色天赋,但是说不定可能对他现在帮助很大。
他犹豫片刻后,将意识集中在兑换列表的第一项。
【是否确认兑换天赋:小聪明(白色)?是\/否】
“是!”
一股清流瞬间涌入林克的脑海,他的思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活跃。
他迅速分析着现状,三天后,税务官会带着骑士卫队来抓人,无论死活。
直接逃跑的话恐怕不行,原主喝了那个坑死人的药水,害得他现在身体极度虚弱。
他也没有啥可以借用的外部资源,只有瘸腿的爸,一贫如洗的家。
“装病这条路彻底堵死了,税务官根本不吃这套。”
“就算真的想逃跑,但是在骑士卫队的追捕下,能跑多远?”
“要不学哥布林一样钻进丛林?可是以现在的身体状态,进去就是野兽的点心。”
一个个方案在脑海中形成,又被林克迅速否决。
前世社畜锻炼出的抗压能力,和新获得的“小聪明”天赋。
让他没有陷入无用的恐慌,而是筛选着任何一丝可能的生机。
“不能硬拼,不能逃跑,那只剩下一个方向,解决兵役这个根源问题!”
“要么交钱免役,要么让他们觉得抓我得不偿失,或者干脆找不到我!”
林克的眼中闪过一丝慎重。
“可是钱从哪里来?”
他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屋子,最终落在了老汉克的背影上。
对方正艰难的撕下一条破布,笨拙地包扎肩上那道伤痕。
“父亲。”
林克的声音沙哑而微弱。
汉克包扎的动作一顿,眼睛转向草铺。
他看到了儿子的眼睛,那眼神不再是之前那种垂死麻木,而是透着一种让他陌生的精明之色。
“林克,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带你走的。”
汉克的声音带着担忧保证道。
“拜托,您都要自身难保了,还要保护我?”
林克心中有些无语,又意外有些感动。
“我没事,先别管我。你的伤很重,让我看看。”
林克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异常稳定,
老汉克愣住了,儿子从未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
那声音里有不容置疑的指令,还有一种他下意识想要服从的力量。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艰难地挪到床边,将受伤的肩膀暴露在林克眼前。
对方的伤口皮开肉绽,深可见骨,血污混合着泥土,触目惊心。
“这个该死的税务官!”
看到这一幕,林克不由火冒三丈,
他的小聪明天赋在高速运转,该如何利用现有的简陋资源,处理伤口呢?
“父亲,家里还有干净的布吗?一点点的盐?或者酒?”
林克试图想要找出一点能消毒的东西。
“干净的布没有,你母亲留下的那件旧衬衣,压在箱子最底下,已经是最干净的了。”
“盐的话?上次换盐还是去年冬天,家里只剩下一点点了。”
“至于酒,我们那里舍得买酒喝...”
汉克苦笑了一下,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旧衬衣,盐,还有水,这些东西够用了。”
林克心中立刻做出判断。
“把衬衣撕开,煮水,把盐化一点进去放凉,快一点。”
“父亲,我们必须先处理伤口,不然你会感染的!”
他下意识地用上了命令的语气,随即意识到不妥,补充道。
“感染是什么意思?”
老汉克有点没有听明白,他感觉自从喝了药水苏醒之后,仿佛就变了一个人。
不过他没有多问,点点头拖着瘸腿,开始在角落那个木箱里翻找起来。
“三天,我需要力量,需要信息,需要机会,必须尽快进行下一次模拟!”
林克看向模拟器界面,可惜当前模拟次数0\/1的字样提醒着他。
每日模拟的机会只有一次,他需要耐心等待。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伴随着村民们议论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他们这间茅屋门外。
“嘿!老汉克!税务官老爷刚走,村长就召集大家开会了!”
“就在打谷场,每家必须去人,商量怎么凑齐那该死的人头税!”
“至于你们家,我看还是趁早准备一副担架吧,哈哈哈!”
一个粗鲁的声音带着幸灾乐祸响起,是村中铁匠那不成器的儿子。
门板被重重拍了几下,脚步声和刺耳的笑声又渐渐远去。
屋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汉克愣在了原地,手里拿着那件旧衬衣,脸上满是无奈。
村长召集商量凑钱,这无异于将刀架在所有人的脖子上。
逼着他们互相撕咬,或者交出自己家无力缴纳的人丁。
“所有人都要去打谷场?”
躺在草铺上的林克,脑袋里的思维开始飞速转动。
“不如去看看,这村长的葫芦卖的什么药,或许能对我有帮助的地方。”
树挪死,人挪活,他决定离开小屋,出去见识见识其他人。
“父亲,扶我起来!”
林克再次开口,声音异常冷静。
“林克,你疯了吗?你现在只能好好休息!外面那些人…”
老汉克转过头,眼睛里满是惊愕。
他想说外面那些人不会同情,只会把我们当成拖累和笑柄,村长更不会给好脸色看。
“我知道,但我们必须去。躲在这里,三天后一样是死路一条。去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林克打断了老汉克的话。
“至少,我们得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商量。”
他顿了顿补充说道。
“一线生机?”
“我们连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还能有什么生机,他们只会把我们推出去送死!”
汉克苦涩地摇头,声音里充满了无力。
“正因为我们一无所有,才更要让他们知道,想让我安心地去死,也没那么容易。”
“扶我起来,父亲,我需要一根棍子。”
林克的声音低沉下去。
汉克看着儿子眼中那陌生的光芒。
他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将那件旧衬衣放在一边。
然后从墙角找来一根,用来支撑破门板的木棍,递到林克手边。
林克深吸一口气,肺部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在汉克的搀扶下,极其缓慢地坐起身。
他死死抓住那根木棍,将其杵在地上作为支撑点,尝试着站稳。
“我们走。”
林克的声音虚弱,却异常坚定。
汉克看着儿子苍白的脸,心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不再犹豫,用拐杖支撑着身体,另一只手搀扶着林克的手臂。
父子俩互相依偎着,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向那扇的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