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昌游别院外的临时营地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守夜弟子警惕的面容。经历白日惨烈一战,即便胜利,也无人能安然入睡,空气中弥漫着疲惫与肃杀。
乔峰与玄慈、清虚、阳顶天、灭绝等各派首领围坐在最大的一堆篝火旁,中间摊开着从地下工坊搜出的部分密信和图纸。火光跳跃,映得众人脸色阴晴不定。
“诸位请看,”朱建军指着一封密信上特殊的印记,那是一个扭曲的星辰图案,环绕着毒虫般的纹路,“此印记,据我所知,似是西域星宿派独有。”
“星宿老怪丁春秋?”阳顶天浓眉一拧,“这老魔头生前擅长化功大法,炼毒制蛊,其门下弟子行事歹毒,吹捧奉承之术更是令人作呕。此魔头在天龙寺伏诛前确实也牵扯到“彼岸组织”,倒也不意外。”
清虚道长拂尘轻摆,面色凝重:“不止星宿。这几封密信提及的‘黑水’、‘幽云’等代称,经老道推测,很可能指向盘踞东北的‘黑水帮’与燕云一带的‘幽云十六骑’,这些皆是势力庞大、行事亦正亦邪的绿林豪强,若被彼岸拉拢,后果不堪设想。”
段誉拿起一张绘制着奇异地形图的绢帛,疑惑道:“这图上所标之地,山势险峻,水脉奇特,旁边注解的‘上古遗泽’、‘魂兮归来’又是何意?莫非彼岸寻找的所谓‘古老事物’,与某些失传的秘宝或禁地有关?”
虚竹双手合十,低声道:“小僧在灵鹫宫古籍中似见过类似地貌记载,疑似与西域某一古老传说有关,涉及…涉及灵魂之力,极为凶险邪恶。”
众人越看越是心惊,彼岸编织的这张网,远比想象中更大、更黑暗。其目的似乎不仅仅是称霸武林,更牵扯到一些禁忌的、难以言说的力量。
“必须尽快破译所有密信内容,厘清其脉络。”乔峰沉声道,将证据小心收起,“明日启程少林,路途之上,还需劳烦诸位共同参详。”
玄慈大师颔首:“乔帮主所言极是。老衲也会修书几封,派人送往与少林交好的各大门派,先行示警,并邀其共赴少林之会。”
就在这时,营地边缘传来一阵轻微骚动。负责看守重伤昏迷的章潮洋的丐帮弟子来报:“帮主,那魔头…好像要醒了!”
众人精神一振,立刻起身前往看押之处。
章潮洋被特制的牛筋绳捆得结结实实,琵琶骨上的玄铁链在火光下泛着冷光。他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但眼皮确实在微微颤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哑声。
灭绝师太性子最急,厉声道:“魔头!快说!你们的总坛在何处?还有哪些同党?!”
章潮洋艰难地睁开眼,眼神涣散,却带着一丝疯狂的讥诮,断断续续道:“…你们…毁了这里,你们是杀不死我的,哈哈哈…这不过是…冰山一角…圣教…万世…不朽…” 话音未落,他猛地抽搐一下,又是一口黑血吐出,眼神迅速黯淡下去。
“不好!”清虚道长一步上前,探其脉搏,摇头叹息,“他心脉早已被乔帮主掌力震伤,全凭一股邪异内力吊着性命,此刻油尽灯枯,回天乏术了。”
最重要的活口,竟就这样断了气。
众人默然。虽然拿到了许多书面证据,但一个核心首脑的口供无疑更具价值。章潮洋临死前的话语,更添了几分阴霾。
“冰山一角…万世不朽…”乔峰重复着这两个词,虎目之中寒光凛冽,“好大的口气!那我等便将这冰山,彻底凿沉!”
翌日清晨,队伍整顿完毕。幸存者们由部分少林、武当弟子护送,先行离开。乔峰、朱建军、段誉、虚竹、影刃(伤势稍愈,已能行动)以及各派核心高手,则押送着缴获的罪证和几名地位较高的俘虏,启程前往少林寺。
队伍行进速度不快,一方面需警惕可能存在的袭击,另一方面,众人也在马背上不断传阅、研究那些密信图纸。
朱建军对那“参合”、“斗转”等词格外留意,结合慕容云昨日的异常消失,他心中疑虑更深。他策马靠近乔峰,低声道:“乔大哥,慕容公子昨日不告而别,甚是蹊跷。这些暗语,与慕容家绝学似乎…”
乔峰抬手止住了他的话,目光扫过周围,低声道:“我心中有数。慕容兄弟…此事未有实据,暂且不宜声张。待到了少林,汇集更多信息,再行计较。”他虽然豪迈,却并非毫无心机,慕容云的反常他早已看在眼里。
朱建军点头称是,知道乔峰顾虑大局稳定。
数日后,队伍行至河南地界,距离嵩山已不远。沿途已能看到不少行色匆匆的江湖人士,显然昌游别院大战的消息和少林发出的武林帖已经开始发酵,天下武林为之震动。
这一日黄昏,队伍在一处驿站休整。驿丞见到这许多气势不凡的武林人士,战战兢兢,伺候得格外小心。
忽闻驿站外马蹄声急,一名风尘仆仆的丐帮弟子飞奔而入,见到乔峰,立刻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密信:“帮主!苏州分舵急报!”
乔峰接过密信,拆开一看,面色骤然变得无比凝重,甚至闪过一丝痛心与愤怒。
周围众人察觉有异,纷纷围拢过来。
“乔大哥,何事?”段誉关切问道。
乔峰将密信递给朱建军,沉痛道:“我们留在苏州调查曼陀山庄与慕容家动向的兄弟…遭遇不明高手袭击,死伤惨重!对方手段狠辣,行事隐秘,现场…现场留下了疑似慕容家‘参合指’劲力造成的伤痕!”
众人哗然!慕容家?!
朱建军快速浏览密信,补充道:“信中还提到,袭击者中,有人使用了能反弹暗器、挪移劲力的奇特武功,描述极似…斗转星移!”
证据链似乎在这一刻骤然收紧!慕容云的离去、密信中的暗语、此时的袭击…所有的线索,都隐隐指向了那个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闻名天下的姑苏慕容氏!
影刃在一旁冷冷道:“慕容云…他果然与彼岸有染?”他直呼慕容云其名,显然已将其视为敌人。
虚竹难以置信:“慕容公子他…为何要如此?”
乔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只剩下决绝的凛然:“无论他是何理由,若果真勾结邪魔,残害武林同道,我乔峰第一个不容他!加速行程,尽快赶到少林!此事,必须在天下英雄面前,查个水落石出!”
队伍气氛顿时变得更加肃杀紧迫,星夜兼程,直扑嵩山。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另一条通往少林的隐秘小径上,慕容云同样快马加鞭,他面容冷峻,怀中那本诡异的火焰图腾绢册,似乎散发着不祥的热度。
风暴的中心,正在向千年古刹少林寺,急速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