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晨曦微露,海面泛起金鳞。经过一夜调息,众人虽未完全恢复巅峰,但精气神已大为提振,尤其是得了远古壁刻的感悟,各自眼中神光内蕴,与前往遗迹时已不可同日而语。
“当务之急,是寻船返回中原。”苏星河眺望无边海面,“此地偏离航道,需得找准方向。”
朱建军立于沙滩,闭目感应片刻,体内源光与周遭水元之力隐隐共鸣。他指向东南方向:“那边,水气流动与别处略有不同,且有细微的……人为痕迹残留,应是常有船只经过的区域。”
他如今对水元的感知,已远超寻常武者。众人对他深信不疑,当即收拾行装,准备动身。
“盟主,”云心月走到朱建军身边,递过一个以大片树叶包裹的物事,里面是几枚岛上寻到的野果,“先垫垫饥渴。”她声音轻柔,动作自然。
朱建军接过,触手微凉,心中却是一暖,低声道:“多谢。”他看着云心月清丽的侧颜,想起她昨夜坚定的话语,心中那份情愫愈发清晰,只是大敌当前,暂且按下。
众人施展轻功,沿着海岸线向东南方向疾行。朱建军与云心月并肩而行,身法飘逸,隐隐有潮汐涌动、月华流转之意,速度竟不比苏星河、玄寂大师这等前辈慢多少。钱多多、周芷云等人亦觉内力悠长,身轻体健,远古壁刻上那“百川归流术”的粗浅应用已见成效。
行不过数十里,前方出现一处小小的海湾,湾内竟停泊着两三艘破旧的渔船,几个渔民打扮的汉子正在沙滩上修补渔网,看到朱建军这一行气度不凡、衣衫虽略有破损却明显不是寻常百姓的人出现,皆露出警惕之色。
朱建军上前,抱拳道:“诸位老乡请了,我等乃是中原武林人士,于海上遭了风浪,流落至此,欲寻船返回中原,不知可否行个方便?”他言语客气,暗中却运起一丝北冥真气,声音平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显露出高深内力,既是表明身份,也是稍作震慑。
那几个渔民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汉子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沙土,打量了朱建军等人几眼,尤其是目光在气息渊深的苏星河、宝相庄严的玄寂以及冷峻的血刃身上停留片刻,这才开口道:“原来是中原的武林好汉。返回中原不难,由此往东再行两日海路,可见到‘望海镇’码头。俺们这小船破旧,经不起远海风浪,不过可以指条明路,再往前十里,有一处小市集,偶尔有往来贸易的海船停靠,或可搭船。”
“多谢老哥指点。”朱建军拱手致谢,示意钱多多取些散碎银两作为酬劳。那渔民推辞一番方才收下,态度明显热络了许多。
离开渔民,众人依照指点前行。路上,朱建军眉头微蹙,对苏星河道:“苏前辈,方才那些渔民,看似寻常,但其中两人气血旺盛,下盘沉稳,不似普通渔夫,倒像是练过外家功夫的好手。这荒僻之地……”
苏星河抚须点头:“老夫也察觉了。而且,他们看到我们虽显警惕,却无多少惊惧,似是见过风浪的。此地恐怕并非表面看来那么简单。”
玄寂大师低诵佛号:“红尘处处是修行,亦处处是风波。谨慎为上。”
果然,行至那渔民所说的市集,只见此处依着一个小小港湾而建,不过十几间木屋草棚,却有不少携刀佩剑的江湖客出入,甚至能看到一些衣着与中原略有差异的番邦之人。空气中弥漫着海腥、酒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氛围。
朱建军等人一踏入市集,便引来了诸多目光的注视。他们这一行人气质独特,高手云集,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在一处简陋的酒棚坐下,点了些饭菜清水,众人默默听着周围的议论。
“听说了吗?前几天东边海上动静不小,好像有什么宝贝出世?”
“嘘!慎言!没看最近海面上多了不少昌游公司的快船吗?还有那些阴森森的魂殿家伙……”
“望海镇现在也不太平,几家镖局和商会都被昌游公司的人‘请’去喝茶了,说是追查什么重要物品的下落。”
“唉,这世道……还是少管闲事为妙。”
听到“昌游公司”和“魂殿”,朱建军与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果然,对方并未放弃,而且动作更快,已经将触角伸到了这沿海之地。
就在这时,酒棚外传来一阵喧哗,几名穿着统一蓝色劲装、胸口绣着“昌游”字样徽记的汉子,簇拥着一个面色倨傲、手持账本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那中年男子目光如鹰,扫视着酒棚内的众人,最后落在了朱建军这一桌人身上,尤其是在气质出众的云心月和周芷云脸上停留了片刻,闪过一丝淫邪之色。
“掌柜的,这个月的例钱,该交了吧?”那中年男子大喇喇地在一张空桌旁坐下,敲着桌子道。
酒棚老板是个干瘦的老头,连忙赔笑着上前:“刘管事,您看……这小店生意清淡,能不能再宽限几日?”
“宽限?”那刘管事冷笑一声,“昌游公司庇护尔等平安,收点例钱是天经地义!没钱?也好办,”他目光再次瞟向云心月那边,“我看那两位小娘子不错,跟老子回公司做个端茶送水的侍女,这例钱就免了,如何?”
他话音未落,一道冰冷的杀气瞬间笼罩了整个酒棚!血刃虽未动,但按在刀柄上的手,指节已然发白。
朱建军缓缓放下手中的水碗,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那刘管事,语气淡漠:“昌游公司?好大的威风。”
那刘管事被朱建军的目光一扫,没来由地心中一寒,但仗着身后有公司撑腰,强自挺起胸膛:“你是什么东西?敢管昌游公司的闲事?识相的赶紧滚开,把那两个小娘子留下!”
“阿弥陀佛。”玄寂大师长身而起,一股柔和却宏大的佛门气息扩散开来,将那冰冷的杀气稍稍中和,却带来了更沉重的压力,“施主,口业亦是罪过。”
那刘管事和他身后的几名打手顿时感觉呼吸一窒,仿佛被无形山岳压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才意识到踢到了铁板。
朱建军站起身,走到那刘管事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回去告诉章潮洋,他要找的东西,在我这里。想要,让他自己来拿。”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同时,他刻意引动了体内一丝源光的气息,一股浩瀚、古老、如同汪洋般的威压一闪而逝。
那刘管事如遭雷击,浑身剧颤,裤裆瞬间湿了一片,看向朱建军的眼神充满了无边的恐惧,结结巴巴道:“你…你…是…”
“滚。”朱建军吐出一个字。
那几名打手如蒙大赦,架起几乎瘫软的刘管事,连滚爬爬地逃出了酒棚。
酒棚内一片寂静,所有江湖客都敬畏地看着朱建军这一行人,再无丝毫轻视。
朱建军回到座位,对众人沉声道:“行踪已露,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尽快赶到望海镇,寻找船只,并在昌游公司和魂殿大队人马围拢之前,离开这里!”
归途,注定不会平静。第一波试探性的暗流已然涌来,更大的风暴,正在海上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