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颜心里“咯噔”一下。
这男人……果然如纪婉柔所说，城府够深！
轻飘飘一句话，看似在说颜可，实则是在点她。
你怕什么？你心虚什么？
朋友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还顺带质疑了颜可的人品 ，虽然是假设性的！
她脸上笑容不变，心里却把警惕值拉到了最高：“顾老师言重了。可可当然是我的好朋友。正因为是好朋友，才更要注意分寸，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嘛。团队聚餐更热闹，也更放松，您觉得呢？”
她直接把“分寸”和“误会”点明了，也再次强调了“团队”。
顾琛看着她滴水不漏的回应，眼底那点玩味似乎更深了。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淡淡颔首：“可以。地点发我。”
算是接受了团队聚餐的提议。
晚上，餐厅包厢里气氛热烈。
沐倾颜作为东道主，举杯感谢了所有参与拍摄的工作人员，特别点名感谢了顾琛的关键相助，言辞恳切，姿态大方。
顾琛坐在角落里，依旧是那副清冷疏离的模样，只在被提及名字时微微举杯示意，话很少，存在感却很强。
整个聚餐过程，沐倾颜都刻意保持着与顾琛的距离，交流仅限于必要的客套，完美扮演着一个“公事公办、心怀感激但界限分明”的甲方老板。
聚餐结束，众人纷纷告别。
沐倾颜在餐厅门口等司机来接，夜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
“沐总。”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沐倾颜回头，看到顾琛也走了出来，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路灯的光线在他身上投下清隽的影子。
“顾老师？您没开车吗？”
沐倾颜有些意外。
“代驾稍后就到。”
顾琛的目光落在远处车流上，侧脸在灯光下显得轮廓分明。
沉默了几秒，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沐倾颜。”
他直接叫了她的名字，不再是疏离的“沐总”。
沐倾颜微微一怔，看向他。
顾琛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直视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映着路灯的光点：“这次合作，虽然开始有点波折，但过程还算愉快。”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难得的、近乎坦诚的意味，“能遇到你这样的‘朋友’，感觉……还不错。”
沐倾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带着点“朋友”定义的评价弄得有点懵。
他们……算朋友吗？
好像除了这次迫不得已的合作，也没什么交集。但对方释放了善意，她也不能失礼。
她笑了笑，也真诚地说：“顾老师过奖了。能和您合作是我们的幸运，我也很高兴认识您。您帮了大忙，以后如果有什么沐氏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她这话依旧是客套中带着分寸，把关系定位在“合作者”兼“人情往来”上。
顾琛似乎并不在意她话语里的界限，只是微微颔首。
这时，沐倾颜看着他那张在夜色中依旧过分好看的脸，一个憋了很久的问题，在酒精，和此刻稍显放松的氛围下，忍不住脱口而出。
“顾老师，我……能冒昧问您一个问题吗？”
顾琛挑眉，示意她问。
“您……为什么那么排斥颜可呢？她其实是个很好的女孩，就是性格活泼了点，对您……比较热情。”
沐倾颜斟酌着措辞，尽量委婉。
她想起颜可每次提起顾琛时眼里闪烁的光，和顾琛那句冰冷的“不喜欢那种小妹妹”。
顾琛闻言，脸上那点刚刚浮现的、极淡的温和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漠然的冷淡。
他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好女孩？或许吧。但她的热情，和我从小到大遇到的那些‘花痴’，有什么区别？”
他目光转向远处，语气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厌倦：“看到一张还算过得去的脸，就嚷嚷着一见钟情，死缠烂打，自以为深情。肤浅，冲动，无聊透顶。这种廉价的、基于皮相产生的所谓‘喜欢’，难道不低俗吗？”
沐倾颜：“……”
她被顾琛这番毫不留情、一棍子打死所有颜控的犀利言论震得哑口无言。
原来在他眼里，颜可的少女情怀，和那些只看脸的肤浅追求者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归类为“低俗”！这认知偏差也太大了！
颜可虽然花痴，但那份喜欢是真诚的啊！
而且……顾琛这地图炮开的，简直是对所有看脸谈恋爱的人进行了无差别攻击！
看着沐倾颜脸上明显的不赞同和欲言又止，顾琛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淡淡地补充道。
“你不用替你的闺蜜打抱不平。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我对她没有丝毫兴趣，她的喜欢对我而言只是困扰。缘起缘灭，强求无益。缘分……本就是如此。”
他最后那句话，带着一种近乎宿命论的冷漠，彻底堵死了沐倾颜想为颜可辩解或争取一下的任何念头。
沐倾颜彻底无语了。
她终于明白，颜可的暗恋之路，在顾琛这里，从“看脸”的第一印象开始，就已经被判了死刑，堵得死死的，连条缝都没留！
她只能干巴巴地说：“……明白了。我会……劝劝可可的。”
虽然她知道，颜可那丫头，劝了也未必听。
这时，沐倾颜的司机开着车停在了路边。顾琛叫的车也到了。
“沐总，告辞。”
顾琛恢复了疏离的称呼，微微颔首，转身走向自己的车，背影融入夜色，清冷依旧。
沐倾颜坐进车里，长长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看着颜可的号码，犹豫着该怎么委婉地传达“你的男神觉得你肤浅低俗”这个残酷的真相……
突然，手机铃声尖锐地响起，屏幕上跳动着“颜可”的名字！
沐倾颜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她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颜可带着哭腔、委屈又愤怒的声音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倾颜！！！你骗我！！！你跟顾老师根本就不是谈我的学习对不对？！我刚才……我刚才在餐厅外面都听到了！他说我肤浅！说我低俗！说我花痴！呜呜呜……他怎么能这么说我！他凭什么这么看我！我恨死他了！！！”
沐倾颜眼前一黑，完了！芭比q了！
颜可居然尾随，并且听到了最关键的那几句！
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该怎么安抚这颗破碎的少女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