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白骨祭坛,咒撼雄关
秣陵关前,气氛凝重如铁。
北玄军营上方的三艘血蝠飞舟,如同三只俯瞰猎物的血色巨眼,侧舷符文光芒越来越盛,能量汇聚的嗡鸣声即便相隔甚远,也清晰可闻。关墙上的南胤守军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弓弩和法器,各种城防法阵的光幕层层亮起,试图抵挡预期中的雷霆打击。
然而,北玄军并未立即发动进攻。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军阵后方那座突兀出现的白骨祭坛所吸引。
祭坛高约三丈,通体由不知名生灵的骨骸垒砌而成,骨缝间流淌着粘稠的黑色能量,仿佛活物般蠕动。祭坛表面刻画着无数扭曲、诡异的符文,那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在不断变幻、重组,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邪恶与死寂气息。
数十名诡道院修士,身着统一的黑袍,面覆白骨面具,如同没有感情的傀儡,肃立在祭坛周围。他们双手结着复杂的手印,口中吟诵的咒文声调古老而晦涩,汇聚成一股无形的声浪,与祭坛散发出的黑气交融,使得那片区域的天空都暗淡下来。
“他们在做什么?”秣陵关守将,那位南胤老王爷,眉头紧锁,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他活了近两百年,经历过无数风浪,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邪门的场面。这绝非正统的仙道阵法,也非魔道神通,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接近本源“恶”的力量。
“王爷,是否派出精锐修士,出关毁掉那祭坛?”身旁有将领提议,显然也感受到了那祭坛带来的巨大威胁。
老王爷犹豫了。出关野战?面对下方那支煞气冲天的北玄精锐,以及空中虎视眈眈的血蝠飞舟,派出多少人都是送死。可若任由对方施为……
就在他权衡利弊之际,白骨祭坛的变化开始了。
祭坛顶端的中心,一点幽暗的光芒亮起,初时如豆,随即迅速扩大,化作一个旋转的黑色漩涡。漩涡之中,仿佛连接着无底深渊,散发出强大的吸力。
然而,这股吸力并非针对物质,而是针对……某种无形无质,却又切实存在的东西。
“嗡——!”
一声低沉的震鸣,以白骨祭坛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这一次,并非声音的传播,而是一种规则的扰动!
秣陵关上空,那原本因为汇聚了数万大军、以及关墙自身阵法而凝聚的庞大气运、军势、乃至守军士卒的斗志、信念……所有这些无形之力,在这一刻,都剧烈地波动起来!
“啊!我的头!”
“好难受……感觉……感觉喘不过气!”
“我不想死……我想回家……”
关墙上,原本严阵以待的南胤守军中,突然出现了骚动。许多士兵莫名地感到心烦意乱,恐惧被无限放大,求生的欲望压过了守卫的职责。甚至有人开始低声啜泣,或者眼神涣散,握不住手中的兵器。
军心,在无形中被侵蚀!
这还只是开始。
那白骨祭坛顶端的黑色漩涡旋转得越来越快,吸力也越来越强。肉眼可见的,一丝丝淡金色的、白色的、赤红色的……各种代表着气运、信念、生机的光芒,从秣陵关方向,如同受到牵引的溪流,百川归海般投入那黑色漩涡之中!
“他在吞噬我军的军势和气运!”老王爷终于反应过来,脸色剧变,惊骇欲绝!他终于明白这白骨祭坛的可怕之处!它不直接攻击肉身,而是直接动摇一支军队的根基——士气与气运!
气运衰,则军心散;军心散,则万事休!
“稳住!所有人运转心法,紧守灵台!不要被邪法所乘!”老王爷运足灵力,声嘶力竭地大吼,试图稳定军心。
然而,效果微乎其微。那诅咒之力无孔不入,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除非个人意志极其坚定,或者修为高深,否则根本无法抵挡。而关内守军,大多只是普通士卒和低阶修士。
更可怕的是,连秣陵关本身的防御阵法,都受到了影响!那笼罩关墙的层层光幕,光芒开始明灭不定,阵法运转所需的灵气变得滞涩,仿佛也被那诡异的吞噬之力干扰。
“不行!绝不能让他继续下去!”老王爷目眦欲裂,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不用北玄攻城,守军自己就要不战自溃了!
“传令!所有金丹期以上修士,随本王出关,毁掉那邪门祭坛!”老王爷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知道这是饮鸩止渴,但别无他法!他必须打断对方的施法!
“王爷三思!”众将大惊,出关无疑是送死。
“不必多言!秣陵关若失,胤都门户大开!届时你我皆是亡国之奴!唯有拼死一搏!”老王爷须发皆张,拔出腰间佩剑,一股元婴初期的气势爆发开来,“愿随本王者,杀!”
“杀!”
关内飞起数十道流光,以老王爷为首,皆是南胤一方的金丹修士和少数几位元婴客卿,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冲向那座白骨祭坛!
“哼,螳臂当车。”
北玄军阵前,陈枭冷哼一声,并未亲自出手。他只是轻轻一挥手。
“弩阵,预备。”
“嗡——”
数千具刻画着破甲、爆裂符文的重型弩机被同时抬起,弩箭闪烁着寒光,锁定了空中那些南胤修士。
“放!”
嗖嗖嗖——!
刹那间,无数弩箭如同疾风暴雨般倾泻而出,覆盖了整个天空!这些弩箭并非凡铁,乃是北玄工部结合诡道符文技术打造,对修真者的护体灵光有着极强的穿透力!
“小心弩箭!”南胤修士们纷纷祭出法宝、撑起护盾。
轰轰轰!
弩箭撞击在护盾法宝上,爆发出连绵不绝的轰鸣。不少金丹修士的护盾直接被射爆,身体被炸成漫天血雨。即便是元婴修士,也被这密集的箭雨阻慢了速度,消耗着法力。
第一波箭雨刚过,第二波已然袭来!北玄弩阵的射速,快得惊人!
与此同时,空中的三艘血蝠飞舟,侧舷符文光芒达到顶峰!
“轰!轰!轰!”
三道直径超过一丈的暗红色能量光柱,如同巨神的惩罚,从飞舟上喷射而出,并非射向关墙,而是精准地轰向了南胤修士最为密集的区域!
“不!”
老王爷瞳孔收缩,感受到那光柱中蕴含的毁灭性能量,远超元婴修士的全力一击!他狂吼一声,祭出一面古朴的青铜盾牌,瞬间放大,试图抵挡。
另外两名元婴客卿也各施手段,合力防御。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在空中响起!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周扩散,将一些躲闪不及的金丹修士直接撕碎!
光芒散去,老王爷的青铜盾牌上布满了裂痕,灵光黯淡,他本人更是嘴角溢血,气息紊乱。另外两名元婴客卿也是脸色苍白,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而他们带来的金丹修士,在这一波飞舟主炮齐射和弩箭覆盖下,已然折损过半!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每一位幸存南胤修士的心。
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战斗!北玄的战争方式,完全颠覆了他们对战争的认知!凡人的弩阵、诡异的飞舟、防不胜防的诅咒……这还怎么打?
“王爷!撤吧!”一名元婴客卿凄厉喊道。
老王爷看着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天堑的白骨祭坛,又回头望了望岌岌可危的秣陵关,眼中闪过一丝悲凉和决绝。
“陛下,老臣……尽力了!”
他猛地燃烧体内精血,元婴光芒大放,整个人的气势陡然攀升至元婴中期巅峰!他竟是要自爆元婴,做最后一搏!
“保护祭坛!”
就在这时,一直肃立在祭坛周围的诡道院修士中,为首一人猛然抬头,白骨面具下的眼眸射出惨绿的光芒。他双手猛地向上一抬!
“吼——!”
祭坛周围缭绕的黑气瞬间沸腾,凝聚成一条数十丈长的漆黑骨龙!这骨龙完全由精纯的死气和诅咒之力构成,眼眶中燃烧着与祭坛顶端漩涡同源的幽光,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迎着冲来的老王爷撞去!
而陈枭,不知何时已张开了他那张标志性的黑色大弓,一支完全由煞气凝聚的箭矢已然搭在弦上,锁定了老王爷的气机。
“湮魂,破。”
他轻声吐出三个字,松开了弓弦。
咻——!
煞气之箭后发先至,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直接出现在老王爷眉心之前!
老王爷燃烧元婴带来的磅礴力量,在这支凝聚了陈枭毕生杀戮煞气的箭矢面前,竟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一滞!
就在这刹那的停滞——
漆黑骨龙庞大的身躯,将老王爷彻底吞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嗤嗤”声,以及迅速消散的生命气息。
光芒散尽,老王爷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连一点灰烬都未曾留下。只有那柄布满裂痕的青铜盾牌,从空中无力地坠落。
南胤皇室宗亲,坐镇秣陵关的老王爷,陨落!
主将战死,出关的修士几乎全军覆没。
秣陵关上,残存的守军看着这一幕,最后一丝抵抗的意志,彻底崩溃。
“王爷死了!”
“逃啊!”
哭喊声,尖叫声响成一片。关墙上的阵法光幕彻底熄灭,士兵们丢弃兵器,互相践踏着,疯狂地向关内逃窜。
陈枭收起长弓,冷漠地看着混乱的秣陵关,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战刀。
“攻城。”
“踏平秣陵关!”
北玄军队,如同黑色的死亡潮水,涌向了那座失去了灵魂的雄关。
第六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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