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蓝色光芒如同潮水般退去，那瞬间的失重与空间扭曲感让林渊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而且还是最高档的那种，连带着灵魂都快被甩匀了。
“呕……这什么破传送……差评！绝对差评！”林渊扶着膝盖，感觉天旋地转。
“+1……奴家……奴家感觉魂体都要散架了……”女鬼趴在地上，虚影比平时淡了不少。
“斯文扫地……真是斯文扫地……”书生鬼扶着自己快要掉下来的虚影头冠。
土地爷直接躺平：【俺……俺不行了……这比早年间赶路还颠簸……】
只有【躺平灵】老头似乎颇为享受：【唔……这被动摇晃的感觉……有点意思……省得老夫自己动了……】
夏弥强忍着不适，迅速扫视四周，同时清点人数：“都没事吧？蒙毅呢？”
“这儿呢……”一个虚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只见网瘾秦俑蒙毅正靠在一块发光的奇怪岩石上，手里的平板电脑屏幕碎成了蜘蛛网，还不断闪烁着诡异的彩条，“俺的‘终结者’……存档……怕是没了……”语气那叫一个悲痛欲绝，仿佛损失了几个亿。
林渊：“……” 大哥，我们刚进行了一次跨空间传送，你只关心你的游戏存档？
杀神白起的投影依旧淡定地待在林渊丹田里，只是传递出一丝极其细微的不耐烦意念，大概意思是“区区空间挪移，也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缓过劲来，众人才开始打量他们所处的这个所谓“‘桥’之残骸”。
这里完全不像任何已知的空间。没有天空，没有大地，上下左右都是无边无际的、缓慢流动的幽蓝色迷雾。他们脚下踩着的，是一块巨大无比的、断裂的、类似某种晶体或金属的平台，平台边缘犬牙交错，延伸出去就没入了迷雾之中，看不到尽头。平台上散落着更多大小不一的碎片，有些还保持着建筑的结构，有些则已经完全扭曲变形。
空中漂浮着无数散发着微光的、大小不一的立方体、球体或是更复杂的几何结构，它们缓慢地移动、碰撞、组合又分离，发出空灵又诡异的嗡鸣声。一些巨大的、无法理解的符文如同电路板上的线路般，在平台表面和空中若隐若现，明灭不定。
整个空间安静得可怕，只有那些几何体移动碰撞的微弱声响，反而更衬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
“这里……就是‘通天桥’的残骸？”夏弥看着眼前这超现实的景象，眉头紧锁，“感觉像是某个程序的垃圾回收站，或者一个崩溃了的服务器世界。”
“而且看起来年久失修，老板，这项目明显烂尾了啊。”林渊吐槽道，他尝试踢了踢脚下平台的一块小碎片，那碎片滚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居然自己又慢慢滚回了原位！
“诶？”林渊来了兴趣，又踢了一脚。
碎片再次滚回。
再踢，再回。
“嘿！这玩意儿还挺执着！”
【员工林渊触发隐藏KpI：维护异次元空间环境卫生（失败）】那个冰冷的hR提示音突然在他脑子里响起。
林渊：“……”这破系统怎么无处不在？！
“都别乱动这里的东西！”夏弥警告道，“这里的一切都超出了我们的认知，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引发未知风险。”
她拿出那枚残破的“钥”令牌，令牌表面的星图纹路在这里明显亮了一些，但与周围环境的共鸣却显得断断续续，时强时弱。
“令牌的指引效果很不稳定。”夏弥尝试着朝某个方向走了几步，令牌的光芒闪烁频率加快了一些，“大概是在这边。”
队伍小心翼翼地在这片巨大的破碎平台上前进，躲避着空中漂浮的奇怪几何体，时刻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走了一会儿，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完整的、像是控制大厅的废墟。巨大的、已经熄灭的水晶屏幕布满裂纹，操作台东倒西歪，很多上面还有焦黑的痕迹。一些奇装异服（非唐非秦，更接近某种功能性的制服）的枯骨散落在各处，保持着生前的最后姿态。
“这里发生过很可怕的事情。”女鬼感应着周围的情绪残留，声音发抖，“好多……好多绝望和惊恐……还有……一种被欺骗的愤怒……”
书生鬼则对着一面刻满了无法识别文字和符号的墙壁发呆：【此等文字，绝非人间所有……结构精妙却又充满戾气……】
土地爷趴在地上，耳朵紧贴平台：【这‘地’底下……好像有东西在响……嗡嗡嗡的……像是好多小虫子在吵架……】
【躺平灵】老头则盯着一块焦黑的操作台：【这玩意儿残留的能量……死寂中带着点躁动……有点像老夫年轻时候……啊不，年轻鬼时候的状态……】
林渊的目光则被大厅中央一个半埋在废墟下的、相对完好的奇特装置吸引了。那东西像是一个由无数水晶棱镜构成的复杂多面体，核心处有一点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光芒在缓慢旋转。
他体内的“灵脉拾荒者”体质隐隐有所感应，但又不像之前接触遗物时那么强烈。
“这是什么？”他好奇地凑过去。
就在他靠近的瞬间，那多面体核心的光芒突然闪烁了一下！一道微弱的光线扫过林渊！
紧接着，一个断断续续、夹杂着大量杂音的、非男非女的合成音突兀地在大厅中响起：
【警告……检测到未知低权限访问者……】
【尝试连接主数据库……连接失败……】
【启动本地备用交互协议……】
【正在分析访问者种族、文化背景及认知水平……分析中……】
【分析结果：碳基生物，文明等级：原始部落（疑似掌握初级能量运用及粗糙空间技术），文化特征：偏好群体性无意义肢体摆动（参考：‘街舞’）、沉迷虚拟竞技、热衷于炙烤食物……】
【开始生成适配性交互界面……】
只见那多面体上方光芒汇聚，迅速投射出一个让林渊和夏弥目瞪口呆的虚拟界面：
界面背景是动感十足的夜店风闪烁灯光，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冒着油光的虚拟烤串图标！图标下面还有一行不断跳动的艺术字：
“欢迎来到‘通天桥’自助服务终端（残血版）！”
“亲，迷路了吗？需要导航吗？只需完成简单小任务，即可获取‘桥’之残骸地图碎片哦！”
“当前任务：现场跳一段‘科目三’，并获得系统评分A级以上！”
“任务奖励：地图碎片x1，优惠券（可用于下次任务抵扣）”
“失败惩罚：随即扣除身上任意零件（包括但不限于肉体、灵魂、记忆、颜值）”
林渊：“？？？”
夏弥：“？？？”
所有人：“！！！”
“这什么鬼东西？！”林渊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系统的文化背景分析是哪个智障做的？！还有这惩罚是什么鬼？！颜值招谁惹谁了？！”
【躺平灵】老头眼睛却亮了：【哦？完成任务有优惠券？这我熟啊！老板，要不试试？】
女鬼：【跳……跳舞？奴家只会哭丧舞可以吗？】
书生鬼：【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
土地爷：【俺……俺扭秧歌行不？】
蒙毅抬起头，看了眼烤串图标，又低下头试图修复他的平板：“还没俺的‘终结者’好玩。”
夏弥扶额，感觉这次任务的画风正在以光速崩坏。她尝试用那枚“钥”令牌靠近终端，令牌微微发光，但终端毫无反应，只是又弹出一个提示：
“检测到残损管理员凭证，权限等级不足以跳过任务流程。”
“亲，加油跳哦！看好你！”
夏弥：“……”
就在林渊考虑是不是要强行砸了这个智障终端时，那个合成音又响了起来，这次带上了几分蛊惑：
“亲~不想跳舞也没关系哦~本终端提供多种服务套餐选择~”
“只需支付少量‘能量’、‘记忆’或‘情感’，即可兑换导航服务、武器强化、甚至现场为您表演一段相声哦！”
“首次使用还有新人大礼包！现在充值，立刻享受VIp待遇！”
这语气……怎么越听越像搞传销的？
林渊嘴角抽搐：“我怎么觉得这‘通天桥’项目不是失败，而是改行做奸商了？”
突然，那合成音卡顿了一下，语气陡然一变，变得冰冷而机械：
【警告！检测到异常数据流靠近！】
【识别为：‘清理程序’（已损坏）】
【建议访问者立刻寻找掩体！或立刻充值本终端VIp套餐获取无敌护盾！】
话音刚落，只见大厅远处的迷雾中，猛地冲出来一个……东西？
那玩意儿的造型极其抽象！像是由无数个破碎的扫帚头、半截吸尘器、几块抹布以及大量错误代码和乱码符号强行拼接而成的、大约三米高的巨型清洁机器人？！但它周身闪烁着危险的红光，移动方式如同瞬移般忽闪忽灭，发出刺耳的、如同指甲刮黑板般的噪音！
【清理程序（损坏）：
【指令：清除一切冗余数据及未授权存在！】
【优先级：最高！】
【状态：疯狂！】】
“我靠！这地方的保洁都这么硬核的吗？！”林渊怪叫一声。
那“清理程序”瞬间锁定了他们这群“未授权存在”，头部（如果那算是头）的一个红色独眼猛地亮起，一道扭曲的、带着删除意味的能量光束就扫了过来！
“防御！”夏弥大喝，同时举起能量手枪射击。
光束打在队员们撑起的防护盾上，护盾光芒剧烈闪烁，竟然出现数据流失般的现象！
“它的攻击能侵蚀能量结构！”李文惊呼。
【躺平灵】老头试图张开惰性化力场，但那“清理程序”的移动和攻击都带有空间跳跃性质，力场很难完全捕捉！
女鬼的恐惧幻术对它毫无效果，这玩意儿根本没有情绪！
书生鬼的之乎者也更是对牛弹琴！
土地爷直接钻到了操作台底下：【俺的老天爷……这啥玩意儿啊……】
蒙毅终于放下了他的破平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犯大秦疆土者……”他抓起旁边一根断裂的金属柱，就准备冲上去。
“等等！”林渊猛地拉住他，“这玩意儿是程序！是数据！硬刚不是办法！得用魔法打败魔法！”
他目光猛地投向那个还在不断弹出“充值优惠”广告的智障终端！
“有了！”林渊脑中闪过一个大胆（或者说作死）的念头，他对夏弥喊道：“长官！帮我牵制它一下！我去给那智障终端‘充值’！”
夏弥瞬间明白他的想法，虽然觉得离谱，但眼下似乎也没别的办法：“所有人！火力掩护林渊！”
各种能量武器和符箓立刻朝着“清理程序”倾泻而去，暂时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林渊一个箭步冲到那多面体终端前，大吼道：“终端！我要充值！”
【欢迎光临！尊敬的潜在VIp用户！请问您要充值哪种套餐？】
【A套餐：仅需支付‘三天记忆力’，可获得导航服务（基础版）！】
【b套餐：支付‘十分之一的灵魂’，可获得无敌护盾（5秒）！】
【c套餐：支付‘最珍贵的一段情感’，可兑换终极武器‘数据删除器’（一次性）！】
“我充你个大头鬼！”林渊骂道，但他手上动作不停，直接调动体内那“赳赳老秦吸能大法”，将目标锁定为——这个终端本身！
“你不是要能量吗？老子给你充个够！还是特辣口味的！”
他双手猛地按在终端的多棱镜表面上！
“吸能大法！反转！能量灌输！最大功率！秦腔摇滚风味！”
轰！
一股狂暴混杂、带着老秦战魂的彪悍杀伐之气、又混合了林渊那不着调精神力的奇特能量，如同高压水枪般猛地注入终端！
那多面体终端瞬间剧烈震动起来！表面的棱镜疯狂闪烁，颜色乱变！
【警告！警告！接收到无法识别的超高强度能量！】
【能量属性分析：包含大量未定义冗余数据、逻辑错误、以及……街头艺术成分？】
【系统过载！逻辑模块崩溃！伦理模块烧毁！】
【开始胡言乱语模式……】
只见终端投射出的界面瞬间变成了一片乱码雪花，然后猛地炸开，变成无数个飞快滚动的小屏幕，每个屏幕都在播放着不同的、毫无关联的诡异画面：
有猫和老鼠的追逐戏、有新闻联播的片头曲、有数学老师讲解微积分、还有“挖掘机技术哪家强”的广告……中间还夹杂着大量的表情包和弹幕！
那冰冷的合成音也彻底变了调，开始用极快的语速、混杂着各种方言和外语、毫无逻辑地碎碎念：
“红烧牛肉面好吃！π等于3.……今天天气哈哈哈……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baby, I love you!……这题选c！……有内鬼终止交易！……芜湖起飞……我的貂蝉在哪里…………”
整个终端仿佛变成了一个精神错乱的大型垃圾信息喷泉！
而那个正在追杀夏弥他们的“清理程序”，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海量的、毫无意义的垃圾信息流给冲击到了！它的动作猛地一滞，头上的红眼疯狂闪烁，处理核心似乎正在试图理解这铺天盖地的乱码信息，然后……
砰！
它的头部……冒烟了！
【错误！错误！无法处理！信息过载！】
【逻辑死循环！清理……清理……清理个屁啊……】
【开始执行最终指令：格式化自……自……自……】
它卡在最后一个“自”字上，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身上的零件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最后轰然一声，散架成了一堆真正的废铜烂铁和乱码符号，然后缓缓消散在迷雾中。
危机……再次解除？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然后齐刷刷地看向那个还在疯狂喷吐垃圾信息的终端。
终端在胡言乱语了几分钟后，似乎终于稍微稳定了一点，界面重新汇聚，但变得极其卡顿和扭曲，合成音也带着强烈的电流杂音：
【感……感谢……您的……‘充值’……】
【您……您是我们尊贵的……神经病……啊不……神仙用户……】
【这是……您要的……地图碎片……和……优惠券……】
【另外……附赠……一条……友情提示……】
【小心……‘备份’……它……醒了……它……很饿……】
【滋滋滋……】
终端投射出一小块闪烁的地图影像和一张写着“满100减5”的虚拟优惠券，然后光芒彻底熄灭，变成了一个死气沉沉的石头疙瘩。
林渊拿起那张虚拟优惠券，嘴角抽搐：“……所以咱们折腾了半天，就得了这？还有这‘备份’又是什么鬼？”
夏弥则凝重地看着地图碎片，上面显示的下一个目标点，似乎指向这片残骸的更深处，一个标记着“核心数据库（疑似）”的地方。
而那个地方旁边，还有一个用鲜红色标记的、不断闪烁的骷髅头标志，下面有一行小字注释：
“高危！‘公司’先遣队信号最后消失于此！”
林渊和夏弥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看来，“公司”的人，已经先他们一步，摸到了这里更危险的地方。
而那个所谓的“备份”，似乎也正在某个角落，等待着猎物上门。
杀神白起的投影再次传递出一丝感兴趣的意念，仿佛闻到了值得砍杀的目标的味道。
蒙毅捡起地上最后一点掉落的“清理程序”零件，看了看：“这玩意儿……能卖废品吗？”
林渊看着这群队友，又看了看前方未知的危险，叹了口气：
“走吧，各位奇葩们，咱们的团建副本，看来才刚热完身呢。”
（第六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