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抗赛结束的哨声吹响，科尔尼训练基地的气氛却并未随之平静。
贝特兰德被助理教练半推半劝地带离了场地。
他脸色铁青，脖子上青筋暴起，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咒骂着，但声音已经低了许多，更像是一种无能狂怒。
离场时，他回头死死瞪了李昊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李昊平静地接受着那目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弯腰解开鞋带，揉了揉刚才被理查兹野蛮冲撞后仍在隐隐作痛的侧肋。
疼痛是真实的，但胜利的快感同样真实。
其他球员们默默走向场边喝水，气氛有些微妙和压抑。
没有人再大声谈笑，许多人都在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李昊。
那目光里，先前的不屑和轻蔑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混合情绪——震惊、敬畏、难以置信，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
斯图里奇沉默地喝着水，目光避开所有人，尤其是李昊的方向。
他高傲的外壳被彻底击碎，李昊那次简洁又羞辱性的突破，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罗德维尔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想和身边的人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只有卢克-肖毫无顾忌，他兴奋地冲过来，用力搂住李昊的脖子：
“太牛逼了！李！你看见没？瑞恩那傻大个的脸！哈哈哈！他以后在你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了！”
李昊被他晃得笑了笑，扯到伤处，轻轻吸了口气：
“轻点，卢克。”
“哦！对不住！”
卢克-肖赶紧松开手，但脸上的兴奋不减，“值！太值了！这下看谁还敢废话！”
这时，主帅斯图尔特-皮尔斯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压过了所有的窃窃私语。
“所有人，会议室集合。现在。”
会议室内，气氛凝重。
皮尔斯站在前方，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下方每一个球员的脸，最终在空着的那个位置停顿了一秒。
“科尔尼，是来踢球的，不是来演马戏的，更不是来打架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斤重压，“脑子里只装着肌肉和怒火的，趁早滚蛋。奥运会不需要炸药桶，需要的是战士，是能用脑子踢球的球员。”
他没有点名，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说谁。
“在这里，实力是唯一的通行证。数据不会说谎，表现不会骗人。”
皮尔斯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李昊，“有的人，以前或许没人认识，但用双脚让所有人都记住了他的名字。”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主帅的态度。
这是一种公开的、毫不掩饰的认可。
.......
一周后。新的考验接踵而至。
科尔尼训练基地的午后，阳光炙烤着完美的草皮，空气里弥漫着紧张和期待。
主帅斯图尔特-皮尔斯站在集合的队伍前，面容一如既往的冷硬。
他手中拿着战术板，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张面孔。
“下午，一场内部教学赛。”
他的声音沙哑而直接，没有任何废话，“对手，伯明翰。封闭进行，没有观众，没有记者。”
队伍里响起一些细微的骚动。
助理教练公布首发名单。宣布得清晰明确。
这是一场针对性的考察赛，对象正是那些尚未锁定席位、需要进一步证明自己的球员，以及像李昊这样需要更多机会展示自己的“新人”。
瑞恩-贝特兰德听到自己首发，表情淡然地点了点头。
作为切尔西系球员，他对自己左路主力的位置颇为自信。
他瞥了一眼作为替补的李昊，眼神中没有明显的敌意，更多的是一种基于资历和位置的、自然而然的优越感和忽视。
斯图里奇则表情淡然，系紧鞋带，仿佛这只是又一次寻常的训练。
李昊平静地点点头，走到替补席坐下。
他身边的卢克-肖低声鼓励道：
“耐心点，李。机会会来的。”
比赛开始。
以斯图里奇、贝特兰德等准主力为首的英国国奥队，面对多名主力缺阵的英冠球队伯明翰，理所当然地占据了场上主动。
控球率很高，围攻对方半场。
贝特兰德在左路的攻防显得从容不迫，他的传中球精准度不错，与队友的配合也较为默契。
然而，球队整体依旧得势不得分。
斯图里奇的射门总是差之毫厘，或者被对方门将神勇扑出。
皮尔斯教练站在场边，眉头越皱越紧。
他需要的是效率，是一锤定音的能力，而不是这种温吞水的围攻。
比分僵持在0-0。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比赛进行到第60分钟。
一次前场的激烈拼抢后，首发的右后卫丹尼-罗斯在一次对抗中痛苦地倒地，捂住了脚踝。
队医迅速入场，检查后示意需要换人。
皮尔斯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他看了一眼替补席上的正牌右后卫替补，又看了一眼记分牌，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李昊身上。
一个大胆的、实验性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
“李！”皮尔斯的声音穿透球场，“热身！准备上场！”
李昊立刻从替补席上弹起，开始活动身体。
“你去踢右后卫。”
皮尔斯在他身边，语速极快地下达指令，“我要你的速度覆盖整个右路走廊。防守时给我钉死你的人，进攻时…允许你适时前插。你的冲击力和拼劲，或许能撕开点口子。去试试！”
这是一个明确的战术实验，而非无人可用的无奈之举。
皮尔斯想看看这颗未经雕琢的钻石，是否还能在另一个位置闪耀。
李昊重重地点了下头：
“明白，教练！”
贝特兰德在前场看到这次换人，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他内心对这种临时的、非常规的位置调整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这更像是一种混乱的尝试而非战术。
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投入比赛。
李昊迅速换好装备，站到了场边。
第四官员举起换人牌。
比赛第63分钟，李昊替补登场，换下受伤的队友，出任右后卫。
他踏入场地的瞬间，清晰地感觉到来自某些队友的怀疑目光，以及对手伯明翰球员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这个陌生的东方面孔，踢的是右后卫？
李昊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地扫过全场，迅速进入了自己的新角色。
他的战斗，以另一种方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