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般的景象在混沌剑痕的无声湮灭下,彻底化为乌有。天空重现澄澈,虽然大地依旧满目疮痍,但那令人窒息的邪恶与杀戮气息已然消散,只留下劫后余生的死寂,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新生的宁静。
凌谕静静地拥抱着怀中泣不成声的妍小妤,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和滚烫的泪水,心中百感交集。重生归来的他,感知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他能清晰地“看到”妍小妤体内近乎枯竭的灵力、遍布全身的细微伤痕、以及那因极度透支而摇摇欲坠的神魂。更能感受到,她紧抓着自己衣襟的手指,那近乎痉挛的力度中,所蕴含的失而复得的狂喜、深入骨髓的后怕,以及那份沉甸甸的、超越生死的依恋。
他的心,像是被最柔软却又最坚韧的丝线紧紧缠绕,酸涩、疼痛,却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温暖与满足。
“对不起,小妤……让你受苦了。”他低下头,下颌轻轻抵着妍小妤柔软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充满了歉意与怜惜。他从未想过,自己的“陨落”会给她带来如此巨大的痛苦和磨难。
妍小妤在他怀里用力摇头,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胸膛,仿佛要确认这真实的触感和温暖不是梦境。
另一边,墨渊瘫坐在地上,看着相拥的两人,咧着大嘴,想笑,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最终化作一声混杂着痛楚和畅快的粗重喘息:“他娘的……总算……总算活过来了!老子这条命,差点就交代在这鬼地方了!”他看向凌谕,铜铃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欣慰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此刻的凌谕,气息渊深如海,让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都感到一种发自灵魂的压迫感。
林清瑶勉强支撑着身体,走到墨渊身边,取出一颗疗伤丹药递给他,苍白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浅笑:“前辈安然归来,真是……太好了。”她的目光扫过凌谕和妍小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祝福,有羡慕,也有一丝淡淡的落寞,但很快便被真诚的欣慰所取代。
凌谕抬起头,看向墨渊和林清瑶,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他清晰地感知到两人体内沉重的伤势和近乎枯竭的元气。“墨渊大哥,清瑶,多谢。”他声音沉稳,却蕴含着真挚的情感,“此番恩情,凌谕铭记于心。”
“少来这套虚的!”墨渊摆摆手,吞下丹药,瓮声瓮气道,“是兄弟就别说这些!只要你小子没事,老子这身伤算个球!”
林清瑶也微微欠身:“前辈言重了,这是清瑶分内之事。”
凌谕不再多言,有些情谊,记在心里便好。他心念微动,周身那温和而磅礴的混沌之气悄然扩散开来,如同无形的暖流,缓缓浸润着三人的身体。这混沌之气蕴含着无穷生机与造化之力,虽不能瞬间治愈他们的重伤,却如同最顶级的滋养圣药,开始温和地修复他们受损的经脉,抚平神魂的创伤,补充着枯竭的元气。
墨渊和林清瑶立刻感受到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涌入体内,如同干涸的土地迎来了甘霖,精神顿时为之一振,伤势的痛楚也减轻了不少。两人眼中都露出惊异之色,凌谕这新生的力量,果然玄妙无比!
妍小妤也感受到了这股温暖的力量,在她体内流转,抚慰着她近乎崩溃的身心。她渐渐止住了哭泣,但依旧紧紧抱着凌谕,不肯松手,仿佛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再次消失。
凌谕任由她抱着,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则并指如剑,凌空虚划。一道道蕴含着生之气息的混沌符文凭空出现,没入脚下破碎的大地。顿时,以祭坛为中心,龟裂的土地开始缓缓弥合,焦黑的痕迹褪去,甚至有一些嫩绿的草芽顽强地从缝隙中钻出,焕发出微弱的生机。他竟在举手投足间,开始修复这片被摧残的土地。
做完这一切,凌谕才轻轻扶着妍小妤的肩膀,让她稍稍抬起头。看着她哭得红肿的双眼和苍白的小脸,他心中一阵抽痛,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精纯的混沌生机,轻轻拂过她的眼帘和脸颊。那红肿迅速消退,苍白的面容也恢复了几分血色。
“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凌谕看着她,眼神温柔而坚定,“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了。”
妍小妤痴痴地望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的深邃与平和,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令人安心到想落泪的温度和力量,终于彻底相信,这不是梦。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嘴角努力向上弯起,想给他一个笑容,眼泪却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但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凌谕轻轻擦去她的眼泪,低声道:“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为你们疗伤。”
他目光扫过四周,虽然威胁已除,但这片地域经历巨变,气息紊乱,并非久留之地。而且,他刚刚复苏,混沌青莲体的诸多玄妙尚需时间熟悉和稳固。
“对,对!先离开这鬼地方!”墨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凌谕伸手虚扶,一股柔和的力量便将墨渊托起。“走吧。”
他一手依旧轻轻揽着妍小妤,另一只手随意一挥,一道混沌光桥凭空出现,延伸向远方。光桥所过之处,紊乱的空间被强行抚平,毒瘴秽气纷纷退散。
四人踏上光桥,身影渐渐消失在重新变得清朗的天空下。身后,那座历经沧桑的祭坛依旧静静矗立,见证着一场生死轮回与涅盘重生。而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一段难得的、用于疗伤和巩固的温情时光,以及……因凌谕脱胎换骨而必将掀起的、更加波澜壮阔的未来。
阳光洒落,照亮新生的大地,也照亮了四人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之光。劫波渡尽,情谊愈深。真正的征程,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