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内,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妍小妤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声,证明着生命最后的挣扎。凌谕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身体逐渐失去温度,心如刀绞,大脑一片空白。
黑袍人的话语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疯狂盘旋。“以死境之血,浇灌生者之念……”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他灵魂最深处。要他亲手取小妤的心头血?在她生命最后时刻,还要让她承受这样的痛苦?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千万倍!
“不……一定有别的办法……一定有!”凌谕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一旁的墨渊和林清瑶,声音嘶哑地低吼,“清瑶!你再想想!古籍中还有没有其他记载?任何可能!任何线索!”
林清瑶脸色苍白,眼中含泪,痛苦地摇了摇头:“前辈……我……我已经翻遍了所有能找到的典籍……‘逆命元婴丹’本就是逆天而行,此法……已是唯一记载的、有可能成功的途径……除非……除非有真正的仙神降临……”
墨渊一拳砸在冰壁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拳印,虎目含泪,怒吼道:“他娘的!这是什么狗屁方法!这不是逼着老弟你……逼着弟妹去死吗?!老子不信!肯定有别的路!”
绝望的气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着每一个人。凌谕看着怀中气若游丝的爱人,看着她那苍白却依旧安详的睡颜,巨大的痛苦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他宁愿此刻承受这一切的是自己,宁愿用他的命去换小妤的生机!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嗡——!
洞府内的空间,再次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波动!这一次,并非黑袍人出现时那种冰冷的死寂感,而是一种……仿佛冰雪消融、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悲悯与决绝的波动!
一道微光,如同黑暗中划过的流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凌谕面前。微光散去,并非黑袍人的身影,而是一枚……晶莹剔透、内部仿佛封存着一滴泪珠形状暗红色冰晶的玉佩,静静悬浮在空中。
玉佩出现的瞬间,凌谕、墨渊、林清瑶三人都愣住了。
这是……?
凌谕下意识地伸出手,那枚玉佩便轻轻落入他的掌心。触手冰凉,却并非刺骨的寒意,而是一种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温凉。更让他心神剧震的是,他从这玉佩上,感受到了一股极其熟悉、却又无比复杂的灵魂波动!那波动……竟然与黑袍人同源,但其中蕴含的情感,却截然不同!不再是纯粹的冰冷死寂,而是充满了无尽的悲伤、悔恨、挣扎,以及……一丝深藏其中的、近乎绝望的守护之意!
与此同时,一段断断续续、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充满了痛苦与疲惫的精神意念,直接传入凌谕的脑海:
“另一个……我……”
“这是……我三千年的……悔恨与……执念所化……‘冰泪’……”
“捏碎它……可暂时……冻结她的……最后生机……为你……争取……三日时间……”
“彼岸花……的关键……不在‘血’……而在‘念’……生死之间……最大的执念……方能……引动……”
“去……‘轮回崖’……找到……她当年……留下的……那缕……残魂印记……”
“或许……那是……唯一的……希望……”
“小心……‘蚀’……真正的目标……是……完整的……混沌青莲……与……极致的情念……”
“快……没时间了……”
精神意念到此戛然而止,那枚“冰泪”玉佩在凌谕掌心微微闪烁了一下,便彻底沉寂下去,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
凌谕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另一个……我?
三千年的悔恨?
轮回崖?残魂印记?
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量巨大,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真相!那个黑袍人……竟然自称是“另一个我”?还提到了三千年前?小妤的残魂印记?
巨大的震惊过后,凌谕猛地看向掌心那枚“冰泪”玉佩。虽然信息残缺不全,真假难辨,但这枚玉佩上传来的那股同源却又充满复杂情感的波动,以及那“冻结最后生机,争取三日时间”的提示,却如同黑暗中的一缕曙光,给了他一个喘息和寻找其他可能的机会!
他不再犹豫!无论这是不是陷阱,无论黑袍人(或者说,另一个“凌谕”)到底有什么目的,眼下,没有什么比保住小妤最后一线生机更重要!
“墨渊!清瑶!护法!”凌谕低喝一声,眼神重新燃起决绝的光芒。
他小心翼翼地将妍小妤平放在冰床上,然后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残存的混沌之力疯狂注入那枚“冰泪”玉佩之中!
嗡!
玉佩骤然爆发出柔和却冰冷的白光,将妍小妤整个人笼罩其中!白光之中,那滴暗红色的泪形冰晶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缕极寒的气息,缓缓融入妍小妤的心口。
奇迹发生了!
妍小妤那原本微弱到几乎停止的呼吸和心跳,在这股极寒气息融入后,虽然并未恢复,但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彻底停滞在了那种将熄未熄的状态!她周身弥漫开一层薄薄的冰霜,整个人如同被封印在了一块万年玄冰之中,生命气息被彻底冻结,但也因此停止了流逝!
成功了!这“冰泪”真的暂时保住了她最后的生机!
凌谕长长舒了一口气,虽然只有三天时间,但这无疑是绝境中的一线希望!
“轮回崖……残魂印记……”凌谕喃喃自语,眼神锐利如刀。不管那个“另一个我”说的是真是假,这“轮回崖”他必须去一趟!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墨渊大哥,清瑶,你们留在这里,寸步不离地守护小妤!我去去就回!”凌谕当机立断,将洞府的防御阵法催动到极致,对墨渊和林清瑶郑重交代。
“老弟,你放心去!有老子在,谁也伤不了弟妹!”墨渊拍着胸脯保证,虽然满心疑惑,但也知道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
“前辈小心!”林清瑶也郑重应下。
凌谕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被冰封沉睡的妍小妤,眼中充满了不舍与坚定。他不再耽搁,身形一晃,便冲出洞府,根据脑海中那模糊的指引,朝着北境传说中最为神秘、也最为危险的禁地之一——“轮回崖”,疾驰而去!
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不久,洞府外的阴影中,黑袍人(影谕)的身影缓缓浮现。他望着凌谕离去的方向,兜帽下的阴影中,那死寂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希望……这次……能赶上……”
“小妤……再坚持一下……‘我’……一定会救你……”
“哪怕……代价是……永恒的寂灭……”
他的身影缓缓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那枚留在妍小妤心口的“冰泪”,无声地证明着,一段跨越了三千年的救赎与挣扎,正在这冰冷的北境,悄然上演。而真正的风暴,也即将随着凌谕踏上轮回崖,而被彻底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