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谕那冰冷而急促的话语,如同惊雷般在凌谕近乎死寂的心湖中炸响!
自毁的力量骤然停滞,凌谕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眸死死盯住影谕:“你……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影谕没有回答,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看向妍小妤紧握的右手。那只手,即便在死亡后,依旧保持着僵硬紧握的姿态,指缝间露出那抹青色的莲坠。
凌谕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小心翼翼地将妍小妤冰冷的右手掰开。那枚由混沌青莲碎片打磨的莲坠,静静地躺在她苍白的手心。然而,与往常不同的是,莲坠的表面,此刻正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并非属于混沌青莲本身的……冰冷波动!
这波动极其隐晦,若非凌谕此刻心神全部凝聚于此,加之影谕的提醒,根本不可能发现!它像是一种……标记?或者……某种能量的残留?
“这不是蚀的气息……也不是战斗留下的伤痕……”影谕的声音低沉而肯定,“这波动……与之前吞噬她的那个空间漩涡,同源!但更加……精纯,更加……古老!”
凌谕的心脏狂跳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希望和恐惧的情绪涌上心头!难道……小妤真的没死?眼前这具惨不忍睹的躯体……是假的?是一个精心布置的、为了彻底击垮他的骗局?
可……这躯体上的伤痕,那凝固的鲜血,那残存的气息……一切都如此真实!真实到让他痛彻心扉!
“但……但这怎么可能……”凌谕的声音依旧颤抖,他无法完全相信,生怕这只是一场更加残酷的幻觉。
“混沌青莲体对生命本源的感知不会错。”影谕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视着妍小妤的“尸体”,“这具躯壳……确实失去了所有生机。但……太‘完美’了。”
“完美?”凌谕不解。
“完美的惨状。”影谕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每一道伤痕,都恰到好处地能激起你最大的愤怒和痛苦。死亡的方式,也精准地针对了你最脆弱的情感防线。就像……有人精心设计好的一场戏,一个……专门为你准备的陷阱。”
影谕的话,如同冰水浇头,让凌谕混乱的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是啊……从妍小妤被空间漩涡吸走,到他们轻易“找到”这具尸体,整个过程都透着一股诡异!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幕后操控着一切,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彻底崩溃,甚至……自毁!
如果……如果小妤真的没死,那她现在在哪里?承受着什么?
一想到妍小妤可能还活着,却在某个未知的地方受苦,凌谕的心中就燃起了比之前更加炽烈的火焰!但这一次,不再是毁灭一切的疯狂,而是……必须救出她的、冰冷而坚定的决心!
“找!必须找到她!”凌谕的眼神重新凝聚起光芒,他轻轻将妍小妤的“尸体”平放在玄冰祭坛上,动作轻柔,仿佛她只是睡着了一般。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影谕道:“你能追踪到这残留波动的源头吗?”
影谕点了点头,灰白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幽光:“可以尝试。但这波动极其微弱,且被刻意掩盖,追踪需要时间,而且……可能会惊动幕后之人。”
“管不了那么多了!”凌谕斩钉截铁,“只要能找到小妤,哪怕把这片星海翻过来,我也在所不惜!”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嗡鸣,突然在凌谕的识海中响起!与此同时,他体内那与妍小妤性命交修的混沌青莲,以及妍小妤留在他这里的一缕本命魂印,都产生了微弱的、奇异的共鸣!
这共鸣……指向了一个极其遥远、且方位不断变幻的……地方!
“是……是小妤!”凌谕猛地捂住心口,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她还活着!她在用这种方式……给我指引!”
虽然这指引非常模糊,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但却真实存在!这无疑印证了影谕的猜测!
“走!”凌谕不再犹豫,根据那微弱的共鸣指引,选定了一个方向,身影化作流光,瞬间冲出!
影谕、墨渊、林清瑶紧随其后。希望重新燃起,但每个人的心情都更加沉重。因为这意味着,妍小妤正身处险境,而他们面对的敌人,比想象中更加狡猾和可怕!
与此同时,在陨星海最深处,一片被绝对零度冰封的、连光线都无法逃逸的隐秘空间内。
一座巨大的、由万年玄冰构筑而成的十字架,巍然矗立。十字架上,妍小妤被冰冷的锁链紧紧束缚着双手双脚。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囚衣,裸露的肌肤冻得发紫,长长的冰蓝色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半张脸,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她的面前,悬浮着一面光滑如镜的冰壁。冰壁之上,正清晰地投射出凌谕方才疯狂杀戮、绝望痛哭、乃至最终在影谕提醒下重新燃起希望、循着共鸣指引冲出的……全部过程!
看着凌谕因为她“死亡”而崩溃发狂的模样,妍小妤的心如同被刀割一般,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麻木的刺痛。当她看到凌谕差点自毁殉情时,更是发出了无声的嘶喊,身体剧烈地挣扎着,锁链哗啦作响,却无法挣脱分毫。
“凌谕……不要……不要做傻事……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她张着嘴,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冰冷的寒气灌入喉咙,带来刺骨的疼痛。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空洞、仿佛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在这片死寂的空间中响起:
“看到了吗?这就是所谓的‘情’。脆弱,盲目,轻易就能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冰壁旁,一道由纯粹寒冰凝聚而成的、模糊的女子身影缓缓浮现。她看着冰壁上凌谕寻找的身影,又看了看十字架上痛苦不堪的妍小妤,发出了意味不明的低笑。
“不过……他倒是比我想象的……更执着一些。竟然能察觉到不对劲……是那个‘影子’的功劳吗?”
妍小妤猛地抬起头,透过散乱的发丝,死死盯着那道冰影,眼中充满了仇恨和愤怒,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冰影似乎很享受她的愤怒,缓缓飘到十字架前,伸出由冰晶构成的手指,轻轻抬起妍小妤的下巴,强迫她看着冰壁上正在奋力寻找的凌谕。
“别急……游戏……才刚刚开始。”冰影的声音带着一丝残忍的玩味,“让我看看,这份‘情’,到底能支撑他走到哪一步?又能让你……坚持到什么时候?”
“当他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这里,却发现……你已经变成一具真正的、冰冷的尸体时……他的表情,一定会……非常精彩。”
冰冷的话语,如同最后的审判,回荡在绝望的空间中。
妍小妤看着冰壁上凌谕那焦急而坚定的身影,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心中发出了无声的呐喊:
“凌谕……快走……别管我……这是个陷阱……快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