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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压过湿漉漉的沥青路,雨后的街面反射着路灯昏黄的光。我紧紧握住方向盘,眼睛扫了眼后视镜,三辆黑色越野车紧紧跟着我们,车灯在水洼里拉出长长的光。赵勇靠在副驾驶,肩上伤口正往外渗血,他咬着牙没出声,右手一直按着防磁袋。

就是这儿了。

“准备进巷子。”我说道。

赵勇马上坐直身子,左手撑住车顶横梁。

我一脚踩下油门,车头猛地往前冲,轮胎在湿地上滑了一下,很快又抓住地面,车身一下子钻进窄街。车镜“咔”的一声撞到墙角,塑料碎片四处飞溅。

后面的车也跟着冲进来了。第一辆拐弯时刮到垃圾桶,车身顿了一下;第二辆急忙打方向避让;第三辆卡在路口,倒了半米才挤进来。

巷道很窄,我不停地打方向盘躲障碍,车身时不时和墙壁擦一下,右轮磕到路肩时,车子猛地晃了一下。

赵勇咬着牙,把枪架在窗沿。

“等他们靠近了再打。”我盯着后视镜说。

第一辆车终于追上来了,车头都快贴上我们后备箱。它的车窗降下来,一只手伸出来,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们。

“就现在!”

赵勇探出身,单手扣动扳机。

“砰!砰!砰!”

三发子弹打在对方引擎盖上,火星乱溅。司机一下偏了方向,车头撞上电线杆,前灯碎了,玻璃渣撒了一地。车横在路中间,挡住后面两辆车的路。

我趁机猛踩油门,车子冲出一个急弯,前面出现一条更窄的支巷,只能过一辆车,两边墙离车身也就二十公分。

“抓紧。”

我一打方向盘,车头扎进支巷。车身“咯吱”响,左右反光镜先后被墙刮断,飞出去好远。后视镜里,那两辆车在岔路口停下,一个人下车看路况,另一个对着对讲机大喊。

我们冲出支巷,进了一片老城区。这儿道路像迷宫,小巷到处都是,路边停满电动车,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根本没法开快车追。

我放慢车速,关掉大灯,只留示宽灯,车子像个影子一样绕过街角。

赵勇喘了口气,把枪收回来,靠在座椅上。

“甩掉了?”

“暂时。”我盯着前面,手没松开方向盘。

他低头看了眼防磁袋,又抬头问我:“那张纸条……Zm,是郑铭?”

我没回答。纸条上的字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第二把密钥。他到底藏了啥?我们从据点带出的数据,是不是早被他设了后门?

车子拐过一个菜市场,路边摊贩在收摊,塑料布被风吹得哗啦响。我放慢速度,跟在一辆拉菜的三轮车后面,借着它挡住,绕过两个路口。

后视镜里,再也看不到那几辆越野车。

赵勇扭头往后看了好几眼,确定安全了,才松了口气。

“接下来去局里?”

“不能去。”我说。

“啥?”

“郑铭是副局长,能调监控、控制通道。我们一露面,他就知道我们拿到啥了。而且……”我摸了摸战术背心,防磁袋紧紧贴在胸口,“纸条提醒了我们,他有第二把密钥。数据可能被远程触发,一联网,证据就没了。”

赵勇沉默了几秒,手指在枪管上摩挲。

“那去哪?”

“找李悦。”我说,“她有独立服务器,不走警局内网。”

他点点头:“可她现在在值班室,去接应得避开监控。”

“我知道一条路。”我调转车头,往城西开。

车子穿过几条小街,雨又下起来了,雨刷来回摆动,刮开水幕。前方十字路口红灯亮了,我减速停下。

就在这时,耳朵突然发烫,像有细针戳进耳膜。

那个声音又来了。

“x不是终点……”

我手指一紧,方向盘偏了一点。

“咋了?”赵勇发现我不对劲。

“没事。”我闭了下眼,再睁开时,视线清楚了。

红灯变绿,我踩下油门。

车子刚启动,眼角余光看到路边有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车窗贴深色膜,副驾驶位置一只手从车窗缝伸出来,手指夹着根烟。

那只手,戴着一枚银色戒指。

我猛地踩刹车,车子在湿滑路面滑了半米,停在路口中间。

赵勇被惯性甩向前,手撑住仪表台:“咋回事?”

我死死盯着那辆灰车。

它没动,车头和我们垂直,好像在等人或者等信号灯。

但那只手,那枚戒指——和我在主控室幻象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赵勇顺着我目光看过去,马上抬手摸枪。

“别动。”我压低声音说。

要是那是“幽灵”的人,贸然开枪会暴露我们发现他了。而且,他既然敢露面,就不怕我们看见。

灰车里的人慢慢把烟掐灭,收回手,车窗无声关上。

几秒后,车子启动,平稳地开过路口,消失在雨幕里。

我没追。

“认识那车?”赵勇问。

“不认识。但戒指……我见过。”我慢慢松开刹车,“在回溯画面里。”

他皱着眉:“他故意让我们看见?”

“不是让我们看见。”我握紧方向盘,“是让我看见。”

车子重新启动,往城西技术科的地下通道入口开。雨越下越大,水花在车灯前炸开,跟碎玻璃似的。

我脑子里一直想着那只手的动作。熄烟的动作很慢,好像在传递某种节奏。那枚戒指,在烟头亮灭的时候,反射出一道蓝光。

和仪器的光一样。

赵勇靠在座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枪柄。我知道他在想啥。我们刚甩掉追兵,又碰到这么诡异的事。对方不追也不打,就露个手,好像在确认啥。

“李悦那边,得用物理隔离端口。”我说,“数据不能联网,哪怕一秒。”

“明白。”他点头,“我盯着她操作。”

我嗯了一声,手伸进战术背心,摸了摸防磁袋的封口。胶条好好的,没被动过。

但纸条是谁贴的?

停车场铁门从里面被撬开,便签出现在后视镜上。那时,我们以为是内应救了我们。

可现在想想,也可能是陷阱。

引我们离开据点,引我们上车,引我们看到那张纸——然后,让那个戴戒指的人,在路上等着。

我盯着前面被雨幕挡住的路标。

下一个路口右转,再开八百米就是技术科后巷。

车子开进弯道,轮胎压过积水,溅起一片水雾。

巷口停着一辆清洁车,高压水枪靠在墙边,水管拖在地上,连着下水道口。

我放慢速度。

就在这时,赵勇突然伸手按住我的手臂。

“等等。”

我踩下刹车。

他盯着清洁车车尾,那儿贴着一张反光标识,被雨水冲得发亮。

标识下面,有个小小的符号,刻在金属板边缘。

Ψ - 7。

我眼睛瞪大了。

和我在生物识别通道尽头看到的一样。

赵勇没说话,但手已经握紧枪。

我慢慢松开刹车,车子一点点从清洁车旁边滑过去。

巷道深处,技术科后门的铁门关着,门禁灯是绿色的。

正常。

可就在我们快靠近时,铁门上方的监控探头,突然转了个角度。

不是随机校准。

是冲着我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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