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坑深处的空气凝滞如死水,只有晶矿样本在澹台月手中发出的微弱嗡鸣声。七彩光芒在她指缝间流动,映亮了宇文杰苍白的脸。
“忍着点。”澹台月将一块最小的晶矿贴近他胸口残留的荧光绿痕迹,“理论上,这种纯净能量应该能中和污染。”
晶矿触碰到皮肤的瞬间,宇文杰猛地抽了口气。不是疼痛,而是一种奇异的清凉感顺着血管蔓延。胸口的荧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疲惫。
“有效果。”夏侯薇蹲在一旁警戒,能量手枪始终指向隧道入口,“但我们需要尽快离开。新纪元不会放弃这个矿坑。”
澹台月点头,又取出一块稍大的晶矿:“这次可能会触发记忆回溯。你被控制期间接收到的信息,很可能还残留在潜意识里。”
宇文杰闭眼靠在岩壁上,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当第二块晶矿贴上他太阳穴时,他的身体突然绷直。
“城市...”他喃喃道,瞳孔在黑暗中放大,“不是废墟...是完整的城市...”
碎片化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高耸的尖塔在三个太阳的照耀下投下长长的影子,街道上行走的人影有着不自然的步态,像是提线木偶。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臭氧的混合气味,与矿坑深处的味道惊人地相似。
“他们在...收集。”宇文杰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各个世界收集能量,像收割庄稼...”
突然,他猛地睁开眼,抓住澹台月的手腕:“那些晶体不是矿脉,是电池!他们在用这些晶体给什么东西供能!”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
夏侯薇立即熄灭了所有光源,三人屏息凝神。黑暗中,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模糊的对话声。
“...信号最后消失在这一带。”一个粗哑的男声说,“总部要求彻底搜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些蓝壳怪物怎么办?”另一个较年轻的声音问道。
“见一个杀一个。博士说了,这个矿坑的价值远超我们的损失。”
脚步声在距离他们藏身处约二十米处停下。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岩壁,差一点就照到了他们所在的岔路洞口。
澹台月轻轻按住宇文杰的嘴,防止他因记忆回溯的不适而发出声音。夏侯薇则缓缓调整姿势,将枪口对准声音来源。
“分头条。”粗哑声音命令道,“你带两个人往左,我往右。发现任何异常立即报告。”
脚步声分散开来。一组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离去,而另一组——只有三个人——正朝着他们藏身的岔路走来。
夏侯薇无声地计算着距离。十五米、十米...手电光已经能照到洞口边缘。
就在此时,宇文杰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晶矿的光芒不受控制地从他指缝间溢出。
“能量共鸣!”澹台月低呼,“晶矿和外面的什么东西产生了反应!”
手电光猛地转向洞口:“那边有动静!”
没有时间犹豫了。夏侯薇在对方举枪的瞬间扣动扳机,能量光束精准地击中了第一人的武器。爆裂的火花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敌袭!”
剩下的两人迅速寻找掩体,子弹呼啸着击中他们藏身的岩壁。
“不能让他们呼叫支援!”夏侯薇喊道,同时连续射击压制对方。
宇文杰挣扎着站起身,手中的晶矿光芒越来越亮:“这条隧道...我能感觉到能量流向...下面有东西...”
澹台月一边为他掩护射击,一边快速检查探测器:“他说的对,能量读数在增强,就在我们正下方!”
更多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显然是听到了交火声。
夏侯薇果断做出决定:“往下走!既然上面被封锁了,我们就从下面找路!”
她朝洞口扔出最后一枚烟雾弹,浓密的灰白色烟雾瞬间充满了隧道。在敌人的咳嗽声中,三人迅速退向洞穴深处。
随着他们深入,岩壁上的结晶越来越多,有些甚至自发地发出微光。宇文杰手中的晶矿此时已明亮如炬,不仅照亮前路,更似乎在引导方向。
“左转。”他笃定地说,尽管从未到过这里,“能量流在这里转向。”
他们顺着一条狭窄的天然裂缝挤过去,眼前豁然开朗。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洞穴。光滑的金属墙壁上刻着熟悉的纹路,一道厚重的合金门嵌在岩壁中,门上有一个手掌形状的凹槽。
“守夜人设施。”澹台月轻触门上的纹路,“但比零号设施的设计更古老。”
宇文杰不自觉地走上前,将手中的晶矿按在门上的凹槽处。门内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但大门并未开启,只是旁边的墙壁上亮起一个投影界面。
“能量不足。”界面显示着守夜人文字,“需要纯净守夜人能量签名或三单位晶矿能量。”
就在这时,追兵的声音已经从他们来的方向逼近。
“他们进了死路!”粗哑的声音带着胜利的得意,“慢慢推进,抓活的!”
夏侯薇迅速评估局势:“我们需要争取时间。宇文,这门能强行打开吗?”
宇文杰抚摸着门上的纹路,眼神突然变得清明:“不需要强行打开。这个设施...它在休眠,但基础功能还在运行。”
他从战术包中取出三块晶矿,按照某种特定的顺序放入门旁的凹槽。晶矿的光芒顺着门上的纹路流动,最终汇聚在门中央。
“这是我在记忆碎片里看到的排列方式。”他解释道,“那个文明...他们也在使用守夜人技术,或者说,他们在模仿。”
门内传来更深沉的嗡鸣,投影界面上的文字变为:“临时访问权限已授予。警告:系统能量严重不足,部分功能受限。”
合金门缓缓滑开,露出后面黑暗的空间。与此同时,追兵已经到达裂缝入口,手电光直接照在了三人身上。
“别动!把手举起来!”粗哑声音喝道。
夏侯薇毫不犹豫地向身后扔出最后一枚震撼弹,在强光和巨响中,三人冲入门内。
门在他们身后迅速关闭,将追兵的叫骂和枪声隔绝在外。
黑暗中,应急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他们站在一个小型前厅中,控制台上积着薄薄的灰尘,但屏幕却在他们进入时自动激活。
“检测到继承者关联信号。”系统发出合成的女声,“正在尝试连接零号设施主网络...”
屏幕闪烁了几下,显示出一个缓慢增长的进度条。
“连接不稳定,”澹台月观察着读数,“但信号确实在尝试对外传输。”
宇文杰靠坐在控制台旁,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神已恢复锐利:“那些记忆...越来越清晰了。裂缝另一端的文明,他们自称‘收割者’,他们在多个维度收集能量,为了...为了启动某种终极武器。”
夏侯薇检查着前厅的各个出口:“无论他们要做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个信息传给褚修远。”
进度条艰难地爬升着:17%...18%...
突然,整个设施剧烈震动起来,灰尘从天花板簌簌落下。
“他们在爆破入口!”夏侯薇判断道。
宇文杰挣扎着站起来,走到控制台前:“也许...也许不需要完全连接。”
他的手指在控制台上快速操作,调出一个看似无关的界面:“守夜人系统有一个紧急通讯协议,只需要极少的能量,但传送的信息量也极其有限。”
“你能发送什么?”澹台月问。
“坐标。和两个字的信息。”宇文杰的手指停在发送键上方,“应该发送什么?”
设施再次剧烈震动,门口的合金已经开始变形。
夏侯薇与澹台月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看向宇文杰:
“发送我们的坐标,加上两个字:‘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