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护通道的铁梯冰冷刺骨，褚修远的手指几乎要粘在扶手上。他落在队伍最后，每一步都感觉体内的能量在流失。守夜人能量像漏气的皮囊，只剩下不到两成的残余。
\"出口在前面。\"宇文杰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带着压抑的喘息。
褚修远向下望去，透过昏暗的应急灯光，能看到宇文杰已经站在通道底部，正透过一道缝隙向外观察。澹台月和夏侯薇紧随其后，两人的武器都处于待发状态。
\"情况如何？\"夏侯薇压低声音问道。
宇文杰没有立即回答。他调整着手中的探测器，屏幕上的红光在他脸上跳动。
\"他们布下了包围网。\"他终于开口，\"能量抑制场覆盖了整个出口区域，至少二十个热源信号。\"
褚修远终于抵达底部，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喘息。他的能量感知能力已经衰退到只能模糊感知周围几米的范围，但即便如此，他也能感觉到外面那股压抑的能量场。
\"还有其他出路吗？\"他问道，声音比平时更加沙哑。
宇文杰摇头：\"维护通道地图只显示这一个出口。其他的...都被标记为废弃区域，没有详细结构。\"
澹台月检查着手中的医疗包：\"我的抑制剂还能维持一段时间，但如果硬闯能量抑制场，我们的装备都会失效。\"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扩音器的声音：
\"我们知道你们在里面。交出收割者技术资料，可以留你们全尸。\"
夏侯薇冷笑一声，手指轻轻摩挲着能量步枪的扳机：\"标准的谈判套路，先威胁再讨价还价。\"
褚修远没有参与讨论。他的目光在通道内扫视，最终停留在墙壁上一块略显不同的金属板上。板子边缘有细微的锈迹，但固定螺栓却出奇地干净。
\"宇文，\"他指向那块板子，\"检查一下这个。\"
宇文杰凑近观察，用多功能工具轻轻敲击板面：\"听起来后面是空的。\"他开始拆卸螺栓，动作迅速而熟练。
外面的声音再次响起：\"给你们三分钟考虑时间。之后我们会用热熔炸弹直接开路。\"
夏侯薇移动到通道拐角处架起武器：\"我可以争取一些时间。\"
\"不需要。\"褚修远突然说道，\"我们不走出口。\"
宇文杰已经卸下了金属板，后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陈腐的空气从中涌出，带着金属锈蚀和某种化学试剂的味道。
\"这是什么？\"澹台月用探测器对准洞口，\"读数很混乱，但确实有空间。\"
褚修远从背包中取出一根荧光棒，折亮后扔进洞口。光芒在下坠几米后照亮了一个宽敞的空间，隐约能看到一些设备的轮廓。
\"收割者设施的备用入口。\"他判断道，\"维护通道的原始设计图应该包括这些，但后来被封闭了。\"
宇文杰已经在查看刚下载的数据：\"没错，这里确实标记着一个‘废弃实验区’。\"
外面的威胁声变得更加急促：\"最后两分钟！\"
\"下。\"褚修远简短地命令道，自己率先钻入洞口。
他用手脚撑住洞壁，小心地向下移动。能量不足让他每一个动作都格外谨慎，但同时也让他更加依赖观察力和判断力。几个月前，他绝不会如此果断地进入一个未知区域，但现在，他清楚地知道什么是更大的威胁。
洞底距离入口约五米高。褚修远落地时一个踉跄，幸好夏侯薇紧随其后，及时扶住了他。
\"你还好吗？\"她低声问道，手依然稳稳地托着他的手臂。
褚修远点点头，挣脱了她的扶持。他不习惯这种肢体接触，即使对方是已经共同经历生死的队友。
四人陆续下到洞底，宇文杰最后下来时顺手将上面的金属板重新盖好。
\"希望能拖延他们一段时间。\"他说。
褚修远已经点亮了更多荧光棒，将它们分散扔向四周。光芒逐渐照亮了这个被遗忘的空间。
他们站在一个圆形大厅的边缘，大厅中央排列着数排实验台，上面摆放着各种仪器设备。墙壁上布满了显示屏和控制面板，尽管积满灰尘，但大多数设备看起来保存完好。最引人注目的是大厅尽头的一个透明圆柱形容器，里面悬浮着某种暗紫色的晶体，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这是...收割者的实验室？\"澹台月轻声说道，仿佛怕惊扰了这里的宁静。
宇文杰已经走向最近的控制台，用袖子擦去屏幕上的灰尘：\"系统还有残余能量，我可以尝试接入。\"
就在他准备操作时，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顶部的灰尘和碎石簌簌落下。
\"他们开始爆破出口了。\"夏侯薇判断道，举枪对准他们刚才下来的洞口。
褚修远却摇头：\"不，这是从更深处传来的震动。\"
他走向大厅中央的实验台，目光被台上的一些文件吸引。纸张已经泛黄脆化，但上面的图表和笔记仍然清晰可辨。
\"能量转换效率对比...维度稳定性测试...\"他轻声读着标题，手指小心地翻动页角。
突然，他的动作停住了。在一张复杂的化学结构图下方，有一行小字注释：
\"病原体原型设计，基于维度能量诱导的基因突变。\"
澹台月也看到了这行字，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这是...丧尸病毒的原始设计图？\"
宇文杰已经成功激活了一个控制台，屏幕上滚动着大量数据：\"不止如此。看这个——\"
他调出一段实验记录视频。画面中，一个与他们在矿坑见到的能量收集装置类似的设备正在运行，周围环绕着多个能量旋涡。突然，装置中央射出一道能量束，击中了隔离舱中的灵长类动物。动物在痛苦中扭曲变形，皮肤迅速灰败，眼睛变得浑浊，最终呈现出他们再熟悉不过的特征——丧尸化。
\"收割者文明不仅收集能量，\"宇文杰声音干涩，\"他们还用多余的能量制造生物武器。\"
视频继续播放，显示研究人员记录着数据：\"测试体表现出预期的攻击性和传染性，但对纯能量生命体无效。建议进一步优化，使其能感染守夜人血统。\"
褚修远感到一阵寒意。这一切的起源竟然如此清晰——收割者文明为了对抗守夜人，创造了能够感染其保护对象的生物武器。而丧尸病毒，只是这个计划的副产品。
\"所以新纪元想要这些技术，\"夏侯薇总结道，\"他们想复制收割者的方法，对付守夜人继承者。\"
她看向褚修远，意思不言而喻。
震动再次传来，这次更加剧烈。顶部的照明设备开始闪烁，一些较脆弱的仪器从台子上震落。
\"自毁程序，\"宇文杰快速操作控制台，\"新纪元启动了矿坑的自毁程序。我们最多还有...十五分钟。\"
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倒计时：14:59...14:58...
\"能找到逃生路径吗？\"澹台月问道，同时开始收集台面上的重要文件。
宇文杰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舞：\"正在搜索...有了！地图显示有一条紧急疏散通道，但需要经过主实验室区域。\"
褚修远已经走向大厅尽头的透明圆柱体。越是靠近，他越能感觉到那紫色晶体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尽管他的感知能力大幅衰退，但这种波动依然让他感到熟悉——与守夜人能量同源，但却被扭曲、污染。
\"褚修远？\"夏侯薇注意到他的举动，跟了上来。
\"这个晶体，\"他指着圆柱体，\"是收割者技术的核心。如果我们能带走它...\"
他的话被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打断。大厅一侧的金属门突然开启，露出后面更加宽敞的空间。透过门框，他们能看到里面排列着更多的实验设备，以及...数十个透明的培养舱。
澹台月倒吸一口冷气。每个培养舱中都悬浮着一具躯体，有些是人类形态，有些则明显异于常人。所有躯体都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败色，与丧尸的特征惊人地相似。
\"实验体储存区，\"宇文杰从控制台前抬头，\"疏散通道就在那后面。\"
又是一次剧烈的震动，这次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他们头顶的天花板开始出现裂痕。
\"没时间犹豫了。\"夏侯薇已经冲向那扇开启的门，\"我开路，宇文指路，澹台保护褚修远。\"
典型的战术分配，没有人提出异议。即使在能量严重不足的状态下，褚修远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位置——他现在是团队中最脆弱的一环，需要保护。
这种认知让他感到不适，但也让他更加明确自己必须贡献什么。
\"等一下。\"他说道，转身回到中央实验台，快速翻阅那些文件。他的目光敏锐地捕捉着关键信息，大脑飞速运转。
\"你在找什么？\"澹台月问道，同时警惕地注视着不断扩大的天花板裂缝。
\"弱点。\"褚修远简短回答，\"每个系统都有弱点。\"
他的手指停在一张设计图上。那是一个能量收集装置的内部结构图，在核心部件旁边有一个小小的注释：\"频率共振点——过度负载会导致系统崩溃。\"
他迅速撕下这一页，折叠后塞进口袋。
\"走吧。\"他说，跟上已经进入下一个区域的队友。
主实验室比他们想象的要大得多，排列着至少三排培养舱。有些舱体已经破裂，黏稠的液体流满地面，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左边第三排后面，\"宇文杰指引方向，\"应该有一部应急电梯。\"
夏侯薇小心地绕过地上的液体，枪口不断移动，警惕任何可能的威胁。澹台月紧随其后，不时回头确认褚修远的状态。
褚修远却慢下了脚步。他的目光被一个特别的培养舱吸引。舱体比其他的都要大，里面的躯体也更加完整——那是一个年轻女性的形态，但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金属光泽，背部有类似昆虫的透明翅翼。
最让他注意的是培养舱上的标签：\"原型体7号——守夜人血统适应性测试\"。
守夜人血统。这个词让他心跳加速。
\"修远！\"夏侯薇的喊声让他回过神来。她站在实验室尽头，指向一扇紧闭的金属门，\"电梯在这里，但需要权限解锁。\"
宇文杰已经在那里尝试接入系统：\"不行，需要更高级别的访问密码。\"
倒计时显示他们只剩下九分钟。
褚修远快步走向电梯门，目光在控制面板上扫过。那是一个生物识别锁，旁边有一个能量感应区。
\"让我试试。\"他说，将手掌按在感应区上。
微弱的光芒亮起，系统发出提示音：\"检测到守夜人能量特征...权限验证中...\"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验证通过。欢迎，继承者。\"
电梯门缓缓开启，露出内部宽敞的空间。
就在他们准备进入时，实验室入口处传来爆炸声。新纪元士兵的身影出现在烟雾中，能量武器的光束瞬间照亮了昏暗的空间。
\"进去！\"夏侯薇喊道，同时举枪还击。
宇文杰和澹台月率先进入电梯，褚修远紧随其后。夏侯薇一边射击一边后退，在电梯门关闭前的最后一刻闪身进入。
能量光束打在紧闭的电梯门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他们追上来了。\"夏侯薇喘息着说，检查着武器能量，\"电梯能带我们去哪里？\"
宇文杰已经按下了控制面板上唯一的按钮：\"地图显示是地表，一个隐蔽的出口。\"
电梯开始上升，轻微的失重感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褚修远靠在电梯壁上，感受着体内所剩无几的能量。他的目光与夏侯薇相遇，看到她眼中的担忧。
\"我没事。\"他说，声音比想象中还要虚弱。
澹台月已经开始处理他手臂上不知何时被划破的伤口：\"你的能量水平太低了，需要尽快补充。\"
褚修远点头，但心思已经飘向别处。他从口袋中取出那张折叠的设计图，在电梯的灯光下再次审视。
频率共振点。这个信息可能会成为对抗收割者装置的关键。
电梯突然剧烈晃动，然后停了下来。门缓缓开启，刺眼的阳光让习惯了昏暗环境的他们一时睁不开眼。
清新的空气涌入电梯，带着西伯利亚雪原特有的冰冷气息。他们站在一个伪装成岩石的出口内，外面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远处是连绵的山脉。
但他们的轻松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看那边。\"宇文杰指向远方。
在地平线上，数个巨大的能量旋涡正在缓缓旋转，每一个都比他们在矿坑中见过的要大上数倍。旋涡周围的空间明显扭曲，像是透过热浪看到的景象。
\"收割者装置，\"褚修远轻声说，\"已经开始工作了。\"
夏侯薇举起望远镜观察：\"新纪元的部队正在撤离，他们带走了不少设备。\"
显然，自毁程序只是为了掩盖他们的撤退，同时确保没有人能追踪他们。
褚修远的目光从能量旋涡转向手中的设计图，然后抬头望向队友。
\"我们需要一个计划。\"他说，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决心。
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应对，而是要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