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项目签约仪式的直播画面，铺满了书房整面墙的巨大屏幕。
顾远站在聚光灯下，穿着剪裁得体的定制西装，手握签约笔，脸上是意气风发的笑容。
他身边的合作方，无一不是南境有头有脸的人物，此刻都众星拱月般将他围在中心。
闪光灯此起彼伏，几乎要将屏幕闪成一片白色。
秦彻坐在沈妄脚边，将削好的苹果切成薄片，用银质的小叉子递到沈妄嘴边。
沈妄没有接，他的注意力全在屏幕上。
看着那个曾经在大学篮球场上，能为了一个输掉的球而懊恼半天的男人，如今学会了如此完美的商业假笑，沈妄觉得有些无趣。
“主人，他现在很高兴。”秦彻轻声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又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戏剧拉开帷幕。
沈妄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看秦彻。
秦彻仰着头，眼中是全然的顺从与期待。
沈妄没有说话，只是拿过他手中的叉子，叉起一片苹果，自己吃了。
清脆的咀嚼声在安静的书房里响起。
真甜。
第二天，天还没亮。
北城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以及各大社交平台的热搜，都被同一个名字霸占——顾氏集团。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风光无限的商业吹捧。
《震惊！顾氏集团涉嫌窃取腾云科技核心技术！》
《南境项目背后：一场精心策划的商业贿赂！》
《顾氏继承人顾远，从天之骄子到阶下囚？》
新闻画面里，顾氏集团的大楼被记者和讨要说法的合作方围得水泄不通。
顾远被一群保镖护着，从人群中艰难地挤出来。
他脸色惨白，头发凌乱，昨天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只剩下满眼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试图对镜头说些什么，但很快就被汹涌的人潮和尖锐的质问声淹没。
“顾总！请问贿赂的事情是真的吗？”
“顾氏的股价已经跌停，您有什么想对股民说的吗？”
“听说您的母亲病重，急需特效药，您挪用公款是否与此有关？”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捅在他最脆弱的地方。
电视的光映在沈妄脸上，明明灭灭。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里那个狼狈不堪的男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秦彻能感觉到，他身边的空气是愉悦的。
“我让人告诉他，他母亲的药，整个北半球只有秦氏的仓库存有最后一批。”
秦彻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一丝急于邀功的讨好，“而且，我把价格提高了十倍。”
不仅要让他身败名裂，还要用他最在乎的亲人，彻底碾碎他的尊严和希望。
沈妄慢悠悠地转过头，看向秦彻。
秦彻的心跳漏了一拍。
沈妄从沙发上起身，很自然地走过去，然后坐在了秦彻的大腿上。
秦彻的身体瞬间绷紧。
沈妄的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凑近他，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
“我的疯狗。”沈妄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慵懒的笑意，“你做得很好。”
这句赞赏像是一剂烈性药，瞬间冲垮了秦彻所有的理智。
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叫嚣着冲向头顶。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搂住沈妄的腰，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沈妄没有抗拒，他享受着这种被禁锢的力度。
他主动吻上了秦彻的唇，给了他一个真正的、带着奖赏意味的吻。
秦彻几乎要疯了。
就在这极致的狂喜中，他的余光扫到了旁边矮几上的平板电脑。
屏幕是暗的，但顶端刚刚弹出了一个加密邮件的通知。
发件人只有一个代号：【傲慢】。
邮件没有正文，只有一张图片。
图片上，是一只戴着金色项圈的白色波斯猫，正用它漂亮的蓝色眼睛，冷漠地注视着镜头。猫的身边，散落着几只死去的金丝雀。
这是一个警告。
一个来自食物链顶端，对另一只野兽的警告。
秦彻搂着沈妄的力道更重了，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他将脸埋在沈妄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属于他的神明的气息，贪婪又虔诚。
沈妄感受到了他情绪的变化，他稍稍离开了一些，手指轻轻抚摸着秦彻的嘴唇，那里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顾远现在，一定很绝望吧？”沈妄低声问，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秦彻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沙哑：“是，主人。”
“这种绝望，比死亡更有趣。”沈妄的指尖划过秦彻的下颌线，带着玩味的冰冷。
他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台平板电脑上。他看到了那只猫。
沈妄笑了。
他靠在秦彻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吹了口气。
“傲慢先生，你的警告，我收到了。”
秦彻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一半是因为兴奋，一半是因为那即将到来的、更疯狂的游戏。
“但我的游戏，”沈妄的呼吸拂过秦彻的脸颊，带来一阵酥麻，“才刚刚开始。”
同一时间，另一座城市的顶层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夜色如墨。
代号“傲慢”的男人背对着窗户，坐在黑暗里，他面前的全息投影上，正循环播放着顾远被记者围堵的狼狈画面。
“秦彻这条疯狗，玩得倒是越来越有趣了。”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为了讨好他的新主人，连我的棋子都敢动。”
一个如同影子般的下属躬身站在一旁。
“主人，顾氏已经彻底完了，秦彻的手段很干净，我们的人查不到直接证据。”
“证据？”傲慢轻笑一声，“我需要证据吗？”
他站起身，走到投影前，伸出手，似乎想触摸画面里沈妄的面容，但手指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我只是好奇，一个本该死在仇恨里的杀手，是怎么把秦彻驯养成这样的。”
他转过身，对那个影子下达了指令。
“夜莺。”
“在。”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影子里传来，冷静得像机器。
“去北城，去秦彻的那个笼子看看。”傲慢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我想知道，那只被藏起来的金丝雀，到底有什么魔力。”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
“别惊动他们，我还没看够这出戏。”
“是。”
影子悄无声息地退去，房间再次恢复了死寂。
傲慢重新坐回椅子上，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
秦彻，沈妄。
一个失控的棋子，一个意外的变数。
他很想看看，当一只夜莺飞进那座华丽的囚笼时，笼子里的主人和疯狗，会有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