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烟！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夏可可清脆的声音。
“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公司要在江城设分部，我申请调过去了，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见面了！”
夏可可是林时烟大学最好的朋友，也是少数知道她和霍辰烨过去的人。
当年她离开霍辰烨后，是夏可可一直陪着她，帮她照顾生病的母亲。
听到好友要来，林时烟露出了这段时间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真的吗？太好了可可！我们好久没见了。”
“是啊！想死你了！”夏可可的声音充满了活力，“对了，我的干儿子念念呢？他乖不乖？我好想他啊！这次过去一定要好好亲亲他！”
提到念念，林时烟的心柔软了几分。
“嗯，他很乖，也挺想你的。知道你来了，他肯定高兴坏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林时烟还在工作中，不便多聊，约定好到了江城好好聚聚，便挂了电话。
对于好友要来，林时烟是真心高兴，连手里的传单都好像轻了些。
而她并未注意到，马路对面一辆豪车里，一个气质温润的男人正震惊地望着她的方向。
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他下意识想让司机停车，但信号灯变绿，车流开始催促。
等车子绕回路口时，路边早已没了刚才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下车四处张望，最终失望地垂下眼睫，低声喃喃。
“时烟……是你吗？”
林时烟结束一天工作，拖着沉重步伐往家走。
虽然身体疲惫，但想到夏可可要来的好消息，想到念念的笑脸，心里总算有了一丝暖意。
就在她走到租住的旧楼楼下时，却意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不远处。
他的豪车和昂贵西装，与这破旧老小区格格不入。
林时烟想绕开，可霍辰烨长腿一迈，挡在她面前。
“没看见我？跑什么？”
林时烟被迫停下脚步，撇过头不去看他。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霍辰烨嗤笑一声，像是她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在江城，我想知道的事，没有查不到的。”
目光嫌恶地扫过周围坑洼的地面、斑驳的墙壁和乱拉的电线。
“不过……你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这种环境，是人住的吗？”
听见他毫不掩饰的嫌弃，林时烟心头的火气压不住。
她挥开他挡在面前的手，就要往楼道里走。
“霍总请回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好说的？”
霍辰烨被她的态度惹恼，伸手攥住她的手腕。
“林时烟，你别忘了，你现在连份正经工作都没有。房租要交，你那个病秧子儿子要吃药，你以为靠发传单能撑多久？”
他的话精准戳中她的软肋，林时烟的挣扎瞬间僵住。
“想活下去，想让你儿子好好吃药，就别跟我装硬气。”
霍辰烨抬起下巴，用一种施舍般的姿态看着她。
“你要是肯低头求我，念在我们过去那点情分，我或许会考虑给你个机会——比如，让你重回星耀。”
林时烟指甲嵌进掌心。
她知道霍辰烨说的是实话，可“求他”两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晚他对她的羞辱再次涌了上来，她偏过头，看着墙皮上的裂缝，沉默不说话。
霍辰烨看着她紧绷的侧脸，眼底闪过一丝不耐，语气更刻薄了些。
“何必呢？你守着那点可怜的尊严有什么用？反正你喜欢的那个男人也不在你身边，说不定早就把你忘了。你就算为他守身如玉，又能得到什么？”
“霍辰烨！” 林时烟抬头，眼里满是红血丝，“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要是来羞辱我，那你已经做到了，现在可以走了！”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手腕上留下一道红痕。
不等霍辰烨反应，她转身就往楼道里跑，连传单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霍辰烨站在原地，看着她仓皇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胸口的怒火像要炸开。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传单，指尖捏着那张皱巴巴的纸，越攥越紧，最后狠狠扔在地上，抬脚踹了一下车门，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旧楼下格外刺耳。
他明明是想给她个台阶下，明明见不得她大夏天去外面那么辛苦发传单。
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刻薄的羞辱。
霍辰烨气得不行，再次狠狠踹了一下车子，豪车不堪重负，车身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凹痕。
而楼道里的林时烟，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抬手抹掉眼泪，心里涌起一丝后悔和酸楚。
她不该对霍辰烨发脾气的，不该守着那点没用的尊严。
现在走投无路，能让念念好好吃药的机会就在眼前，她怎么就不能低头呢？
可……她的心真的好痛。
重逢那天，在会议室看到他的一瞬间，巨大的难堪和恐惧将她淹没。
可心底最深处，也夹杂着一丝微弱的悸动。
她爱了整整八年的男人，贯穿了她青春和生命里的男人，就这样再次出现了。
即使他恨她，即使他高高在上，能再见到他，偷偷地、远远地望着他，对她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苦涩的慰藉？
她甚至卑劣觉得，能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能在同一家公司里，知道他的消息，也好过此生再也不见。
为什么偏偏要是这样？
一想到霍辰烨那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想到他说“为那个男人守身如玉”，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为什么他每一次出现，都要带着冰冷的刺和刻薄的话语，将她这点不敢宣之于口的念想，践踏得粉碎？
她明明渴望和霍辰烨能有一丝缓和的可能，哪怕只是平静说几句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一次见面都如同战场。
林时烟心碎不堪，可不管怎样难过，她得先回家，先看看念念。
擦干眼泪，掏出钥匙打开门。
客厅里的灯亮着，念念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画笔，看到她回来，立刻放下笔，扑进她怀里。
“妈妈！你回来啦！念念画了妈妈的画像，你看！”
孩子软乎乎的小手抱着她的腰，奶声奶气的声音像暖炉。
林时烟抱起念念，把脸埋在他带着奶香的小肩膀上。
“念念真乖，妈妈看到了，画得真好。”
念念伸出小手，摸了摸她的脸。
“妈妈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念念保护妈妈！”
林时烟看着儿子认真的小模样，心里的后悔和委屈渐渐淡了些。
她亲了亲念念的额头，轻声说。
“没有，妈妈就是想念念了。对了，妈妈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可可阿姨要来看你了。”
“干妈？” 念念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干妈要来看念念了？”
“是呀。” 林时烟笑了，“等干妈来了，我们一起去公园好不好？”
“好！”
念念开心地拍手，抱着她的脖子蹭了蹭。
林时烟抱着儿子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手里的画像，神情有些恍惚。
也许，为了念念。
她应该放下那点可笑的尊严，去向霍辰烨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