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宝御轩,我迫不及待地翻开了那本册子。纸张脆弱,字迹潦草,多是零碎的记录。里面写道九幽尊者喜好阴秽之气,畏惧至阳至刚之物;提到了祭祀需要在特定时辰进行;还提到了莫里森性格多疑,但左耳听力不佳……
合上册子,我陷入沉思。破解诅咒,只是表象,关键可能不在于消灭镜子里的怨灵。而在于切断它与那尊九幽尊者邪神的联系,并化解沈家积聚百年的血海深仇。但此刻,新的问题又出现了,那邪神到底是什么?又从哪儿来?
“算盘,”我站起身,“你去准备些东西:要快,千年雷击木,要桃木的,实在没有百年的也行。还有三年以上的雄鸡鸡冠血,要现取的;再找一块受香火供奉超过百年的玉佩或佛像。另外,再打听一下,赵德海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外国人,或者去过什么奇怪的地方。”
算盘记下,愁眉苦脸:“七郎哥,你这些东西一个比一个难搞啊……”
“难找也得找!多做几手准备,总是好的。”我语气坚决,“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另外,从今天起,咱们得格外小心。那群人,已经狗急跳墙,看来我们离真相很近了。”
我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都市的喧嚣之下,隐藏着百年前的腥风血雨延续至今的诡异。这桩阴债,已不再是简单的驱邪避凶,而是一场与神秘邪教和古老邪神的对抗。
那个叫阿坤的沈家后人,他的话有几分可信?那本册子,是救命稻草,还是另一个陷阱?还有暗中窥伺的邪教余孽……前路迷雾重重,杀机四伏。
但我知道,自己没有退路。百日劫期限迫近,师父的死因、所爱之人的记忆,或许都与九尊厉鬼妖邪息息相关。无论如何,我必须走下去。
夜色再次降临,城市的霓虹无法驱散我心中的寒意。下一场较量,很快就会到来。
阿坤给的册子我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纸张都快被摩挲得起了毛边。零碎的信息像散落的拼图,但我总觉得缺少最关键的那几块。九幽尊者、洋人教派、沈家血案、赵家诅咒……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但内心深处总有个声音在质疑:一个几乎被灭门的沈家后人,如何能如此清晰地掌握这么多隐秘?甚至是对莫里森的弱点了如指掌?他真有那么大的能量吗?
算盘那边进展不太顺利。雷击木可谓有价无市,百年以上的供奉古玉更是可遇不可求。他愁眉苦脸地回来,却带来了另一个消息:“七郎哥,我按你说的,去打听了赵德海最近的动向。他秘书说,大概一个月前,赵德海确实接触过一个外国人,听说是个什么民俗学者,叫史密斯。但奇怪的是,见过那次面后,赵德海对那个人忌讳颇深,严禁公司任何人再提起,好像很抵触。”
史密斯?民俗学者?这会不会是邪教余孽的伪装?我立刻让算盘想办法搞到那个史密斯的联系方式。
与此同时,赵德海的情况继续恶化。林氏哭哭啼啼地打来电话,说他开始呕血,呕出的黑血里还有细小的虫子在蠕动。镜子上的邪气也越发不稳定,即使用朱砂线和黄符镇压,夜里也时常发出嗡鸣。现在已经住进了IcU,医院里已经尽力用最好的药物和技术,挽救他的生命。情况依然不容乐观,已经向家属传达了病危通知书。
不能再等了。我决定冒险再去一次沈家坳,但这次,目标明确,我要找到当年那场大火和屠杀更直接的证据。阿坤的话不能全信,我需要有自己的判断。
这次我们选在正午阳气最盛的时候进山。再次踏入那片焦土废墟,心情比上次更加沉重。我没有直接去祠堂下的祭坛,而是在整个废墟范围内仔细搜寻。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根据这里的风水格局,在离祠堂不远的一处半塌的院墙下,拨开枯草和瓦砾,发现了一块半埋在地里的石碑。石碑残缺不全,刻着的字迹还依稀可辨,记录的是沈家族规和祖训,其中明确写着“沈氏子孙,当守正辟邪,远离巫蛊淫祀,护卫乡梓……”。我稍稍放松警惕,这和阿坤所说的沈家坚决反对邪教祭祀的说法是吻合的。
但紧接着,在寻找可能埋藏尸骨的地方时,我们有了更惊人的发现。在废墟边缘一个相对低洼、泥土湿润的地方,算盘一铲子下去,竟然挖出了一些零散的白骨。从骨骼大小和形状看,像是成年人。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骨头上布满了深刻的砍砸痕迹,而且……很多骨骼是碎裂的,不像是正常死亡或火灾所致,更像是经历了残酷的暴力。
“七郎哥……这……”算盘脸色发白,指着骨头上的痕迹,“这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咬过?”
我蹲下身,仔细查看。确实,除了利器伤,一些骨头上还有清晰的齿痕,但那齿痕绝非野兽,反而更接近……人齿?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中闪过,但我不敢确定。
我们继续扩大挖掘范围,可面积太大,光靠我们两个人难有收获。我掐指一算,根据卦象指引的方向,终于有所发现。
陆续发现了破碎的瓷片、烧黑的金属物,以及一个锈烂的铁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被泥水浸透、字迹模糊大半的账本残页,隐约能看到赵氏粮行、借款、地契等字样,日期正是沈家出事前几个月。这印证了赵家通过债务逼迫沈家出让土地的旧事。
带着沉重的心情和找到的物证,我们返回城里。算盘动用他三教九流的关系,终于查到了那个史密斯学者的下落——他住在城西一家涉外宾馆。但奇怪的是,他已经三天没有出门了,宾馆服务员说听到过他房间里有过激烈的争吵声。
我们立刻赶往楼上的房间。史密斯房间的门紧闭,敲门无人应答。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让算盘想办法引开了楼层服务员,自己则用备用的万能卡刷开了房门。
房间内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地。一个金发碧眼、五十岁上下的外国男人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匕首的柄上,赫然刻着双头鹰徽!从痕迹看,他已经死了至少一天。
在他手边,有一本摊开的笔记,上面用英文写满了潦草的字迹。我勉强能看懂一些,上面记录了他对本地一个邪教九幽尊者的研究。
提到他怀疑赵德海家族与这个邪教有关,并试图联系赵德海获取信息,但赵德海反应激烈。最后几页,他写道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沈家并非完全无辜……诅咒的真相远比想象复杂……阿坤……他在说谎……”
阿坤在说谎?!他怎么认识阿坤?还知道他在说谎?
就在这时,宾馆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们来不及细看,只能迅速拍下笔记的关键几页,然后匆忙逃离了现场。
回到宝御轩,看着照片上史密斯最后的笔记,我浑身冰冷。如果阿坤在说谎,那他的目的是什么?沈家坳那些被啃咬的尸骨又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