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杰正在给赵老栓演示新犁的保养方法,他指尖划过犁轴的凹槽,那里还残留着些许泥土。他耐心地讲解着:“赵大爷,这犁轴得每天用菜籽油擦一遍,才能保证转动灵活,不然时间长了就会生锈卡顿。” 赵老栓佝偻着腰,听得十分认真,时不时点点头,手里的旱烟杆忘了吸,烟灰积了长长一截。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踩在田埂的泥土上,发出 “沙沙” 的声响。李杰回头一看,竟是李世民带着侍卫走了过来,侍卫们穿着整齐的铠甲,腰间的佩刀在夕阳下闪着寒光。田埂上的百姓见到圣驾,慌忙跪倒一片,动作匆忙间,有人的草帽掉在了地上,惊得田边的青蛙 “扑通” 一声跳进水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陛下。” 李杰躬身行礼,目光落在李世民紧绷的下颌线上,心里已猜到七八分,想必是刘御史等人的案子有了新进展。
“陪朕去看看那些人。” 李世民的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怒意,他转身往棚屋走时,特意瞥了一眼田地里的新犁 —— 赵老栓正用棉布蘸着菜籽油仔细擦拭犁铧,那锃亮的弧度在夕阳下像一道金色的虹,闪耀着希望的光芒。
棚屋前的空地上,十二家涉案犁商已被按跪成一排,他们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绳子深深勒进肉里,留下一道道红痕。张万贯被铁链锁着,铁链与地面摩擦,发出 “哗啦哗啦” 的声响。他曾经油光水滑的锦袍此刻撕裂了好几处,露出里面的白绸内衣,却沾着黑黄的污渍,像是在泥水里滚过一圈。见到李世民,他竟还想挣扎着站起,被身旁的侍卫一脚踹在膝弯,“噗通” 一声重重磕在地上,门牙都松动了几颗。
“张万贯,” 李世民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搅乱关中农耕的罪魁祸首,眼神冰冷如霜,“你可知罪?”
张万贯的脸在地上蹭出两道血痕,混着泥土,看着狼狈不堪。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我何罪之有?不过是做些买卖,倒让姓李的小子抢了生意!陛下偏袒外人,就不怕寒了天下商贾的心?到时候没人敢做生意,国库空虚,看陛下还怎么治理国家!”
“放肆!” 尉迟恭上前一步,手中的账本 “啪” 地一声甩在张万贯脸上,账本的边角划破了他的脸颊,血珠顺着皱纹往下淌,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红。“你用突厥劣质铁冒充官铁,每具犁掺沙三成,导致关中七县秋收减产,多少百姓因此食不果腹!你勾结突厥走私,每年输送的铁料足够武装千人队,这是通敌叛国!这些难道不是罪?”
账本的纸张被甩得哗哗作响,上面的字迹仿佛都在控诉着张万贯的罪行。张万贯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嘶哑得像破锣,在空地上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是又怎样?这世道本就如此!弱肉强食,我不做,自有别人做!那李杰算什么东西?不过是运气好,弄出个破犁,就想踩着我们这些老商家上位,真是痴心妄想!”
“住口!” 李世民厉声喝止,他指着田埂上那些欢呼的老农,声音因愤怒而有些颤抖,“你看看他们!用你的劣犁耕地,牛累死了三头,人累垮了七个!现在有了新犁,他们能多打三成粮食,能让孩子多喝碗米汤,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你赚的每一文钱,都沾着百姓的血泪,你良心何在?”
张万贯的笑声僵在脸上,像被冻住了一般。他望着远处弯腰查看新犁的老农,他们脸上洋溢着淳朴的笑容,那是对丰收的期盼。又看了看身边瑟瑟发抖的同行,他们个个面如死灰,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张万贯突然瘫软在地,像一摊没了骨头的烂泥,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传朕旨意。” 李世民的声音传遍空地,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张记犁行等十二家犁铺,全部查封,家产充公,用于补偿受害农户!主犯张万贯及走私头目,流放岭南,永世不得回京!”
跪在地上的商人发出一阵哀嚎,有个胖商人当场晕了过去,肥胖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侍卫立刻用凉水将他泼醒,他醒来后,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御史革职查办,永不录用,其家产抄没,全部用于补偿受害农户。” 李世民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面如死灰的从犯,他们的身体抖得像筛糠,“从犯者,杖责四十,徒刑三年,刑满后需在官办工坊劳作五年,以观后效。”
最边上的几个小商人顿时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额头在地上磕得更响,“咚咚” 作响,嘴里不停地念着 “谢陛下开恩,谢陛下开恩”。
“还有,” 李世民看向李杰,眼神柔和了些,之前的怒意消散了不少,“凡自愿改用新犁的农户,司农寺再补贴两成价钱,由李杰负责登记发放,务必落到实处,不得有任何克扣。”
李杰躬身应道:“臣遵旨。” 他看着那些激动得互相搀扶的老农,他们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眼里闪烁着泪光,心里清楚,这道旨意将让贞观犁真正走进千家万户,惠及更多百姓。
“至于你们,” 李世民的目光又落回旧犁商身上,其中几个曾是正经铁匠出身,他们的手上布满了厚厚的老茧,此刻正眼巴巴地望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渴望,“若愿转型打造新犁,可向工部申领原料,三年内免税。手艺出众者,还能进入官办工坊,成为朝廷工匠,衣食无忧。”
这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笼罩在旧犁商心头的绝望阴霾。一个瘸腿铁匠猛地抬头,他断了的右腿还缠着布条,布条上渗出暗红的血迹 —— 那是去年被张万贯打的,就因为他不肯在铁料里掺沙,坚持要做合格的犁具。“陛下,此话当真?俺们真能做新犁?真能成为朝廷工匠?”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哽咽。
“君无戏言。” 李世民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暖意,像冬日里的阳光,“大唐需要好犁,更需要有良心的匠人。只要你们真心悔改,为大唐的农耕事业出力,朕不会亏待你们。”
夕阳沉入渭水时,天边被染成了一片绚烂的橘红色,余晖洒在棚屋前的空地上,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旧犁商们被押往大牢,他们的脸上少了几分怨毒,多了些对未来的期盼,脚步也显得沉稳了些。尉迟恭正指挥侍卫搬运查封的劣质铁,那些黑黢黢的铁块被扔进推车,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像在为旧时代敲丧钟,宣告着它的终结。
李杰站在田埂上,望着远处正在耕地的贞观犁,犁铧翻起的泥土在暮色中闪着微光,散发出清新的气息。李世民走到他身边,递过一块刚烤好的胡饼,饼上的芝麻还在发烫,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这新犁,能让关中多打多少粮食?”
“至少三成。” 李杰咬了一口胡饼,麦香混着芝麻的甜在舌尖散开,让他感到一阵满足,“若是推广到全国,不出三年,国库的粮仓就能堆到屋顶,百姓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李世民望着翻涌的渭水,水面波光粼粼,映着天边的晚霞。龙袍在晚风中轻轻摆动,衣袂翻飞。“好。”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朕准你在司农寺下设改良署,专司农具革新。需要什么人手、物料,尽管开口,朕全力支持你。”
远处传来孩童的歌谣,稚嫩的声音唱着 “新犁快,新犁好,一亩多收三担稻”,歌声清脆悦耳,在田野间回荡。李杰望着李世民鬓角的银丝,在夕阳下闪着光,突然明白,这场跨越千年的技术革新,早已不是他一个人的征途,而是整个大唐的希望之路。
夜色渐浓,渭水的波光里,映着无数双期待的眼睛。属于贞观犁的时代,才刚刚拉开序幕,而大唐的辉煌,也将因这些小小的革新,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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