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所有侍卫一刻钟内集结!违令者,斩!” 李承乾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像被砂纸反复打磨过的铁器,每一个字都带着火星从喉咙里喷出来,在空旷的偏殿里回荡,撞得梁柱嗡嗡作响。他将手中的黄铜兵符狠狠砸在案几的残片上,兵符与坚硬的木料碰撞,棱角瞬间磕出一个深深的缺口,飞溅的铜屑如细小的流星般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微的血痕,鲜红的血珠顺着皮肤缓缓滑落,他却浑然不觉,眼中只有熊熊燃烧的怒火。
东宫偏殿外的校场上,数十支火把被呼啸的夜风刮得猎猎作响,橙红色的火光在三百余名侍卫脸上跳跃,将他们或惊慌或茫然的神情映照得格外清晰。半个时辰内,这些平日里在训练场上步伐整齐、动作划一的东宫侍卫,此刻像被捅了窝的马蜂窝,慌里慌张地在兵器库与营房之间来回穿梭,脚步声、甲胄碰撞声、兵器坠地声混杂在一起,乱成一团。
有个刚入东宫不久的年轻侍卫,紧张得双手发颤,竟把玄色的缎面战袍穿反了,素色的衬里朝外,显得格外滑稽。队正见状,怒不可遏地冲上前,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呵斥声像鞭子一样抽过来:“蠢货!穿反了战袍是想告诉禁军你是来送死的吗?赶紧给我换过来,耽误了时辰,第一个砍你的脑袋!” 那年轻侍卫吓得一哆嗦,手忙脚乱地解着腰间的玉带,玉扣却像生了根似的,怎么也解不开,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另一边,一个络腮胡侍卫正手忙脚乱地往背上搭箭囊。那牛皮箭囊的系带不知何时缠成了死结,他急得满头大汗,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滴在胸前的甲片上,发出 “滴答” 的轻响。他用牙齿咬着系带用力撕扯,可那死结却越扯越紧,仿佛在故意和他作对。旁边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侍卫看不下去,递过一把锋利的匕首,没好气地说:“用这个割开!磨蹭什么!再耽误下去,咱们都得陪着你掉脑袋!” 匕首锋利的刀刃划过系带,“嗤啦” 一声,十几支雕翎箭滚落出来,箭头在火光下闪着凛冽的寒光,滚得满地都是,有的箭杆还撞到了旁边的兵器架,发出 “叮叮当当” 的声响。
“都给我快点!” 李元昌的怒吼像炸雷般在营区响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他提着一把滴血的陌刀,站在兵器库门口,刀身上的血迹还在缓缓滴落,在地上积成一小滩暗红。刚才有个侍卫低声抱怨了句 “时辰太紧,根本来不及准备”,就被他眼疾手快地一刀劈在旁边的朱红柱子上,刀锋深深嵌入木柱三寸有余,带出的木屑混着滚烫的血珠四处飞溅,溅到旁边几个侍卫的脸上,吓得他们脸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喘。“耽误了大事,别说赏银,全他妈得去阴曹地府报到!” 他一脚踹开旁边的兵器架,架上的长枪短刀噼里啪啦地散落一地,发出 “哐啷” 的巨响,吓得周围的侍卫都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库房里的陌刀早已被一抢而空,那些用西域镔铁精心打造的长刀,是东宫最精良的兵器,刀身泛着水纹般的光泽,刀柄缠着防滑的鲛鱼皮,握在手里沉稳有力。最后剩下的几个侍卫,只能无奈地扛着锈迹斑斑的旧矛。那些矛尖上的铁锈红得像干涸的血,有的矛杆还带着明显的裂纹,仿佛稍微用力就能折断。一个瘸腿的老侍卫,颤巍巍地捡起地上的一把断剑,那剑刃只有尺许长,是上次围猎时被熊瞎子咬断的,刃口早已卷了起来。他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条,小心翼翼地将断剑绑在一根粗壮的木棍上凑数,眼神里满是无奈和悲凉。
“都让开!” 侧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李元昌豢养的私兵从那里蜂拥而入,足有五十余人。他们穿的是各式各样的杂色布衣,有粗糙的粗麻布短打,有洗得发白的襕衫,甚至还有人穿着一件半旧的僧袍,看起来不伦不类。他们手里握着的兵器更是五花八门 —— 生锈的菜刀、断裂的锄头、磨尖的铁钎,还有人拿着一根顶端削尖的木棍,与东宫侍卫身上整齐的甲胄形成了诡异而鲜明的对比。一个身材魁梧的络腮胡私兵,扛着一把门板大的砍刀,刀身油腻腻的,还沾着没擦净的猪油,显然是从附近的肉铺里抢来的,他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眼神里满是贪婪。
李元昌站在点将台的台阶上,脚下的木板被他沉重的脚步踩得 “嘎吱” 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断裂。他扯着嗓子嘶吼,唾沫星子像雨点般溅在身前侍卫的甲片上,晕开一小片湿痕:“都给我听好了!跟着太子殿下杀进宫,只要拿下玄武门,赏银十两!活捉李世民,赏银百两,再赏良田百亩!到时候,金银美女,应有尽有!”
这话像一盆滚烫的热油浇在干燥的柴堆上,私兵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闪烁着贪婪的光芒。那个扛着菜刀的私兵咧开嘴笑,露出泛黄的牙齿,兴奋地说道:“十两银子?够俺娶个媳妇,再盖间瓦房了!” 旁边一个瘦高个私兵用胳膊肘狠狠撞了他一下,压低声音说:“小声点!等拿到银子,什么样的媳妇娶不到,什么样的房子盖不了!别光顾着高兴,误了大事!”
李承乾骑着一匹高大的枣红色战马,马笼头是用纯金打造的,上面镶嵌着七颗圆润饱满的东珠,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着璀璨的光芒。他穿着那身华丽的嵌金铠甲,却没戴头盔,散乱的头发被夜风吹得狂舞,像一蓬杂乱的野草。看着眼前这支混乱不堪的队伍,他的心脏 “砰砰” 狂跳,既紧张又兴奋,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兔子。他深吸一口气,拔出腰间的横刀,刀光在火把下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高声喝道:“出发!目标,玄武门!”
队伍像一条扭曲的蛇,缓缓向东宫大门移动。侍卫们的甲胄碰撞发出 “哗啦哗啦” 的声响,私兵们的脚步声杂乱无章,兵器相互碰撞的 “叮叮当当” 声、战马的嘶鸣声、偶尔的呵斥声和私兵们兴奋的低语声交织在一起,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打破了长安城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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