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捏着那份浸满鲜血的战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腹深深陷入纸页的褶皱里,将那脆弱的纸张捏得几乎粉碎。战报上的血腥味仿佛活了过来,顺着他的指尖钻进鼻腔,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仿佛能闻到云州城外那冲天的血腥和焦臭。
他原本还算平静的脸上,此刻像被覆上了一层万年不化的寒冰,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要将整个太极殿冻结。龙袍上的金线在晨光下闪烁,却照不进他眼底那片深沉的黑暗。
“啪 ——!”
战报被他猛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空旷的大殿里炸开,回音久久不散。战报在光滑的金砖地面上翻滚了几圈,最终停留在丹墀之下,那暗红色的血迹在洁白的地砖上拖出一道狰狞的痕迹,像一条凝固的血蛇。
“边疆的百姓正在流血!尸骨堆积如山!” 李世民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殿内炸响,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震得殿顶的灰尘簌簌落下,落在官员们的朝服上,“而你们!” 他的目光像两把烧红的铁锥,狠狠刺向殿内的群臣,“却在这里争论铁器炸响是否惊扰了鬼神?争论那五千贯白银是否花得值当?!”
他向前迈了一步,龙袍的下摆扫过金砖地面,发出 “沙沙” 的声响。“你们的眼睛都瞎了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咆哮的愤怒,“你们看不到烽燧守军的鲜血吗?看不到边民的尸体吗?!”
“你们的耳朵都聋了吗?!” 他又向前迈了一步,距离跪着的官员们只有几步之遥,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他们脸上,“你们听不见云州百姓的哭喊吗?听不见突厥人的狂言吗?!”
“突厥人的铁骑已经踏破了我们的烽燧!” 他指着地上的战报,手指因愤怒而剧烈颤抖,“他们在屠杀我们的百姓,他们还想要抢走我们的工匠,毁掉我们的希望!而你们!”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低着头的文官,“却还在为那些虚无缥缈的礼法、那些微不足道的钱财,在这里唇枪舌剑!”
官员们被这股滔天怒火吓得纷纷跪倒在地,“噗通” 声此起彼伏。他们的头紧紧地贴着冰冷的金砖,连大气都不敢喘。平日里最为刚直的尉迟恭,此刻也垂下了头颅,脸上带着深深的愧疚 —— 刚才他还在为争论的胜利而沾沾自喜,却忘了边疆还有无数将士在流血牺牲。
李世民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趴在最前面的许敬宗身上,眼神中的寒意几乎要将他冻结。“许敬宗!” 他厉声喝道,声音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直刺人心。
许敬宗浑身一颤,像被电流击中一般,身体瞬间瘫软在地。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有牙齿打颤的 “咯咯” 声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
“你说李杰造的是巫蛊之术,是妖法作祟。” 李世民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寒冰砸在许敬宗的心上,“那你告诉我,突厥人用来屠杀我大唐百姓的弯刀,是不是上苍的恩赐?他们用来焚烧我大唐村庄的烈火,是不是神明的旨意?!”
许敬宗被问得张口结舌,嘴巴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能不停地磕头,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 “咚咚” 作响,很快就渗出血迹,与地上的尘土混合在一起,形成一道丑陋的血痕。“臣…… 臣知罪…… 臣罪该万死……” 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恐惧和悔恨,泪水混合着汗水和血水,在脸上冲刷出一道道沟壑。
“知罪?” 李世民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嘲讽和失望,“你的罪,不是在这里信口雌黄,而是在国难当头之际,不思报国,反而混淆视听,阻碍强军!”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若云州城破,百姓遭屠,你许敬宗就是千古罪人!你的名字,将永远刻在耻辱柱上,被万世唾骂!”
许敬宗的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嘴里除了 “臣知罪” 之外,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他此刻才真正明白,自己之前那些关于 “妖星”、“邪术” 的言论是多么的荒谬可笑。在突厥人的铁蹄和边民的鲜血面前,所谓的 “惊扰鬼神” 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李世民的目光又转向一旁的崔知悌:“崔知悌!”
崔知悌吓得一哆嗦,连忙把头埋得更低,几乎要钻进地砖缝里。“臣…… 臣在……”
“你不是心疼那五千贯白银吗?” 李世民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等突厥人打到长安,你觉得你的账本还能保住吗?到时候,别说五千贯,就是五万贯、五十万贯,也填不满他们的狼子野心!”
“臣…… 臣糊涂……” 崔知悌的声音带着哭腔,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湖蓝色的官袍紧紧地贴在身上,显露出他微微发福的身材,此刻却显得如此狼狈不堪。他想起自己之前斤斤计较的那些账目,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仿佛被人狠狠扇了几巴掌。
“还有你们!” 李世民的目光扫过所有的文官,那些平日里自诩饱读诗书、心怀天下的大臣们,此刻都像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不敢言语,“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说什么‘民为邦本’,可到了关键时刻,却只会空谈礼法,畏首畏尾!你们对得起自己身上的官袍吗?对得起大唐的百姓吗?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文官们纷纷磕头谢罪,“臣等罪该万死” 的声音此起彼伏,带着浓浓的羞愧和恐惧。他们知道,皇帝的怒火并非空穴来风,在国家危难之际,他们的表现确实令人失望。那些曾经被他们视为天经地义的礼法教条,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和可笑。
李世民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怒火像岩浆一样在他的胸中翻滚、沸腾。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殿内的空气仿佛都随着他的呼吸变得凝重起来。但他眼神中的寒意却丝毫未减,因为他知道,现在不是发泄怒火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应对突厥人的进攻,保住云州城,保住那些还在苦难中挣扎的百姓。
殿内依旧一片死寂,只有皇帝沉重的呼吸声和官员们压抑的啜泣声。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地上的战报上,那暗红色的血迹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边疆的苦难和危机,也在无声地拷问着每一个人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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