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风暴未平
江南的春日，和风拂面，柳絮飞扬。沈家府邸张灯结彩，宾客盈门。今日是沈墨轩与苏芷瑶的大喜之日，也是沈家工坊获封皇家特供的庆典。
“恭喜沈侯爷双喜临门！”宾客们纷纷举杯祝贺，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
沈墨轩身着大红喜服，容光焕发。他举杯回敬，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身旁凤冠霞帔的苏芷瑶。她眉眼含笑，端庄中带着几分娇羞，宛如春日里最娇艳的海棠。
“墨轩，今日之后，你我便是夫妻了。”苏芷瑶轻声说道，眼中满是幸福。
沈墨轩握紧她的手，心中涌起无限感慨。从工坊危机到周世昌的阴谋，从宝藏图到朝堂风波，这一路走来，险象环生。如今终于能安定下来，与心爱之人共度余生。
慕容惊鸿端着酒杯走来，他伤势已愈，面色红润：“墨轩，芷瑶，祝你们白头偕老。”
三人举杯共饮，多年的友谊尽在不言中。
正当宴席气氛热烈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名家丁慌慌张张跑进来：“少爷，外面来了几位官爷，说是成都府路转运司的，要见您。”
沈墨轩眉头微皱。成都府路转运司？这与江南相隔千里，为何会突然到访？
“请他们到偏厅等候，我稍后便去。”沈墨轩不动声色地吩咐。
苏芷瑶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官府的人怎么会...”
“无妨，”沈墨轩拍拍她的手，“或许是来祝贺的。”
话虽如此，他心中却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告别宾客，他整了整衣冠，走向偏厅。
偏厅内，三位身着官服的中年人正襟危坐。见沈墨轩进来，为首一人起身拱手：“下官成都府路转运司判官王明远，恭喜沈侯爷大婚。”
沈墨轩还礼：“王大人远道而来，沈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王明远面色严肃：“沈侯爷，下官此行并非为贺喜，而是奉旨查案。”
“查案？”沈墨轩心中一凛，“不知沈某所犯何罪？”
王明远从袖中取出一份公文：“有人举报沈侯爷私发交子，扰乱钱法，下官特来查证。”
沈墨轩面色不变：“王大人想必有所误会。沈某与交子铺合作发行交子，是为方便商贾往来，且只在江南部分地区流通，何来扰乱钱法之说？”
王明远冷笑：“沈侯爷或许不知，我朝律法明确规定，民间私铸钱币、滥发交子者，以谋逆论处。”
“谋逆”二字如惊雷炸响，沈墨轩心中巨震。他万万没想到，使用交子竟会招来如此严重的罪名。
“王大人，沈某发行的交子皆有真金白银作为担保，且可随时兑换，与官方交子无异...”
“住口！”王明远厉声打断，“官方交子由朝廷特许发行，你一个商贾，有何资格发行交子？此举分明是藐视朝廷，图谋不轨！”
偏厅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沈墨轩心知此事绝不简单，背后定有人指使。
“王大人，今日是沈某大婚之日，可否容我招待完宾客，再详谈此事？”
王明远冷哼一声：“沈侯爷，此事关系朝廷法度，岂容拖延？请立即交出所有交子印版和账册，接受调查！”
就在这时，慕容惊鸿推门而入：“墨轩，宾客们都等着呢...这几位是？”
沈墨轩简要说明情况，慕容惊鸿面色顿变：“王大人，沈侯爷乃皇上亲封的安乐侯，你们如此无礼，未免太过分了！”
王明远瞥了慕容惊鸿一眼：“阁下便是慕容惊鸿吧？听说你与江湖人士往来密切，此事转运司也会一并调查。”
“你！”慕容惊鸿怒目而视，却被沈墨轩拦住。
“王大人，”沈墨轩平静道，“交子印版和账册都在工坊账房，我这就命人取来。但今日是沈某大婚之日，还请诸位给个面子，暂歇一日，明日再办公务。”
王明远沉吟片刻，终是点头：“也罢，就给沈侯爷这个面子。不过从此刻起，转运司的人会守在府外，直至调查结束。”
送走转运司官员，沈墨轩面色凝重。慕容惊鸿急道：“墨轩，这分明是有人陷害！使用交子的商号不止沈家一家，为何单针对我们？”
沈墨轩摇头：“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针对的不是交子，而是我。”
回到喜宴，沈墨轩强颜欢笑，但细心的苏芷瑶还是看出了端倪。仪式结束后，她轻声问道：“墨轩，出什么事了？”
沈墨轩不想在新婚之日让她担忧，只轻描淡写道：“不过是些公务上的小事，不必担心。”
然而，消息还是不胫而走。次日清晨，沈墨轩私发交子被查的消息已传遍全城。更糟糕的是，多家与沈家有交子往来的商号纷纷前来要求兑换现银。
“少爷，我们的现银储备不足，若他们都来兑换，恐怕...”王账房忧心忡忡地汇报。
沈墨轩站在账房内，看着门外排起长队的商贾，心知这是有人精心策划的挤兑风波。
“能兑多少兑多少，”他镇定吩咐，“同时通知与我们合作的钱庄，务必保证兑付。”
李掌柜匆匆进来：“少爷，漕帮赵少帮主来了，说是有要事相商。”
沈墨轩急忙出迎，赵天雄面色凝重：“沈兄，我收到消息，成都府路转运司此次调查，是受朝中某位大人物指使。”
“可知是谁？”
赵天雄压低声音：“据说是户部尚书刘大人。”
沈墨轩心中一震。户部掌管天下钱粮，若真是户部尚书要对付他，那麻烦就大了。
“刘尚书为何要针对我？”
赵天雄摇头：“具体原因不明，但我听说与益州交子铺有关。”
益州交子铺是朝廷特许发行交子的官方机构，掌控着大半个国家的金融命脉。沈墨轩恍然大悟，自己的交子虽只在江南流通，却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
接下来的几日，情况急转直下。转运司查封了沈家与交子铺的合作账目，多家商号停止接受沈家交子，工坊的原料采购也受到影响。
更糟糕的是，朝中突然有御史弹劾沈墨轩“结交江湖人士，图谋不轨”，将他与慕容惊鸿的关系大肆渲染。
“墨轩，是我连累了你。”慕容惊鸿愧疚道。
沈墨轩摇头：“不必自责，他们若想对付我，总能找到借口。”
然而，压力远不止于此。这日，沈墨轩接到一封来自京城的密信，是苏芷瑶的父亲苏文远寄来的。
信中写道，户部尚书刘大人与大将军魏无忌是姻亲，虽然魏无忌已倒台，但刘尚书在朝中势力庞大，此次是针对沈墨轩的报复。
“原来如此。”沈墨轩苦笑。他原以为魏无忌倒台后风波已平，没想到还有后续。
苏芷瑶看完信后，面色苍白：“墨轩，不如我们去找皇上...”
“不可，”沈墨轩摇头，“皇上虽赏识我，但也不会为了我一个商贾与户部尚书对抗。况且，我私发交子确是事实。”
“那怎么办？难道坐以待毙？”
沈墨轩沉思良久，忽然道：“不，我们还有一条路。”
他取出纸笔，开始写信。慕容惊鸿好奇地问：“你这是写给谁？”
“写给所有使用沈家交子的商号。”沈墨轩道，“我要成立江南商盟，将交子发行规范化、透明化。”
苏芷瑶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
“既然他们指责我们私发交子，扰乱钱法，那我们就将它变成合法的。”沈墨轩目光坚定，“我要请江南各大商号联名上书，请求朝廷特许江南商盟发行交子。”
这是一个大胆的计划，一旦成功，将开创民间金融的先河；但若失败，则罪加一等。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沈墨轩四处奔走，游说江南各大商号。起初响应者寥寥，大家都惧怕户部尚书的权势。但在漕帮赵天雄和已与沈家和解的周家支持下，渐渐有商号加入。
然而，就在商盟即将成立之际，更大的打击接踵而至。
这日，沈墨轩正在工坊与几位商号东主商议细节，忽然一群官兵闯入。
“奉成都府路转运司令，查封沈家工坊所有账册，羁押主事人沈墨轩！”为首的将领高声宣布。
工坊内顿时大乱。慕容惊鸿欲上前理论，被沈墨轩拦住。
“王大人这是何意？”沈墨轩平静问道。
王明远从官兵后走出，冷笑道：“沈侯爷，下官刚接到举报，你与交子铺合作期间，涉嫌虚报担保、欺诈商贾。这是逮捕令，请随我们走一趟吧。”
沈墨轩心中雪亮，这是要将他下狱，使商盟群龙无首。
“墨轩！”苏芷瑶闻讯赶来，见状面色惨白。
沈墨轩对她微微一笑：“别担心，清者自清。”
他转向王明远：“王大人，沈某可以随你走，但请给我片刻时间，与内人说几句话。”
王明远犹豫片刻，终是点头：“尽快。”
沈墨轩将苏芷瑶拉到一旁，低声道：“芷瑶，立刻去找赵天雄，让他按第二计划行事。”
苏芷瑶含泪点头：“你放心，我一定办到。”
沈墨轩又对慕容惊鸿道：“惊鸿，工坊和商盟的事，就拜托你了。”
慕容惊鸿郑重承诺：“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必不负所托。”
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中，沈墨轩随官兵离去。他知道，这一去凶多吉少，但他更知道，自己不能屈服。
押送的路上，王明远冷笑道：“沈侯爷，下官劝你老实交代，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沈墨轩闭目不语，心中却在飞速思考。户部尚书刘大人此举，绝不仅仅是为魏无忌报仇那么简单。私发交子虽是罪名，但也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背后定有更深的原因。
突然，他想起赵天雄曾提过的“益州交子铺”。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莫非刘尚书担心江南商盟的成功会威胁到益州交子铺的垄断地位？
若真如此，那这场斗争就不仅是个人恩怨，而是新旧金融势力之间的较量。
在转运司大牢中，沈墨轩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周世昌的管家周福！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周福被关在隔壁牢房，见到沈墨轩，他露出诡异的笑容：“沈侯爷，没想到吧，我们还会有见面的一天。”
沈墨轩心中一沉：“你没死？”
“死的不过是个替身。”周福得意道，“大将军府早就算到有今日，特意留我这条后路。”
“所以举报我私发交子的，是大将军府余党？”
周福摇头：“不止。沈侯爷，你可知道，你触碰了多大的利益？江南商盟若成，天下钱法将变，这是朝中多少大员不愿看到的？”
沈墨轩默然。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不仅是户部尚书，而是一个庞大的既得利益集团。
当夜，沈墨轩在牢中辗转难眠。忽然，牢门被轻轻打开，一个狱卒低声道：“沈侯爷，有人要见你。”
沈墨轩警觉地问：“是谁？”
狱卒不答，只示意他跟上。穿过曲折的走廊，他们来到一间密室。烛光下，一个背对着他的身影缓缓转身。
“沈侯爷，别来无恙。”
沈墨轩瞳孔猛缩：“是你！”
烛光摇曳，映出来人面容。沈墨轩万万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在他面前的竟是这个人。
而此人带来的消息，将彻底改变江南商界的格局，也将把他推向一个更加危险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