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夜探香闺
“计划……必须改变！立刻召集所有人！我们没有时间了！”
沈墨轩嘶哑的声音在货栈密室内回荡，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决绝。金融风暴与瑶台惊变，如同两座巨大的磨盘，要将他碾碎在中间。
海石、巴图、秦昭雪、陈掌柜迅速聚集，连脸上伤痕未消的小莲也强撑着站在一旁。
“公子，明日兑付点恐怕……”陈掌柜忧心忡忡，金融战的胜负关乎太多人的身家性命。
“苏小姐那边……”海石眉头紧锁，他深知苏芷瑶在沈墨轩心中的分量。
巴图沉声道：“两边都不能放弃，但人力有时穷。”
秦昭雪看着沈墨轩布满血丝的双眼和紧握的拳头，轻声道：“墨轩，你想怎么做？”
沈墨轩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冷静，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越是绝境，越不能乱。
“计划分三步。”他语速极快，却条理清晰，“第一，金融战按原计划进行，甚至要做得更狠！陈掌柜，你立刻去准备，明日城南兑付点，不仅要将三成现银摆出来，还要‘不经意’间，让更多人看到我们库内还有更多！海石，你的人重点监控周世昌及其核心党羽的动向，我要知道他们明天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发难！巴图，马帮兄弟随时待命，一旦发现对方有武力异动，或试图破坏银库、拦截银车，不惜一切代价阻止！”
“是！”三人齐声应道，感受到沈墨轩话语中的杀伐之气。
“第二，”沈墨轩看向秦昭雪和小莲，“昭雪，货栈中枢由你坐镇，协调各方信息。小莲，你熟悉苏府内部路径和守卫换岗时间，详细画出来告诉我。”
“第三，”沈墨轩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那里是苏府的方向，“今夜，我必须去见芷瑶一面。”
“公子，太危险了！”海石急道，“苏府如今定然戒备森严，就等着你自投罗网！”
“正因为他们以为我不敢去，我偏要去！”沈墨轩语气斩钉截铁，“我必须知道芷瑶确切的情况和她自己的意愿！否则，后续一切行动都无从谈起。海石，你随我同去，巴图在外策应。”
他看向众人：“明日金融战，是我们生存的根基，绝不能败！而救芷瑶，是我沈墨轩必须践行的承诺，亦不容失！诸位，拜托了！”
没有更多的言语，所有人从沈墨轩眼中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决心。此刻，任何劝阻都是徒劳。
“小心。”秦昭雪轻声说道，眼神复杂。
子时过半，万籁俱寂。
云州城沉浸在睡梦之中，唯有打更人悠长的梆子声偶尔响起。两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狸猫，悄无声息地穿梭在街巷的阴影里，避开巡逻的兵丁，向着城东的苏府潜行。
苏府果然加强了守卫，围墙外时有护卫小队巡逻而过，府内关键位置也增设了明哨暗岗。但在小莲绘制的详细路径图和海石这等老江湖的引领下，沈墨轩还是有惊无险地避开了大部分耳目，潜入了内院。
瑶台阁外，气氛更是森严。不仅楼下有健壮仆妇值守，连阁楼回廊都有人影晃动。
沈墨轩屏住呼吸，借着假山花木的掩护，如同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攀上了瑶台阁侧后方一株紧挨着楼体的大树。浓密的枝叶完美地遮掩了他的身形。从这个角度，他能清晰地看到苏芷瑶闺房那扇紧闭的雕花窗户，里面透出微弱的、摇曳的烛光。
她还没睡。
沈墨轩的心揪紧了。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从怀中摸出一颗光滑的小石子，这是他们年少时偶尔传递消息用的小把戏。他屈指一弹，石子精准地打在窗棂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窗内的烛光晃动了一下，随即，一个纤细的身影映在窗纸上，似乎在侧耳倾听。
沈墨轩又弹出一颗石子。
这一次，窗内的身影明显僵住。片刻后，窗户被极其缓慢、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条细缝。
一双盈满泪水、写满惊惶与难以置信的眸子，透过缝隙望了出来。当她的目光与树影中沈墨轩那双熟悉的眼睛对上时，苏芷瑶猛地用手捂住了嘴，才没有惊呼出声。泪水瞬间决堤，无声地汹涌而下。
“墨……墨轩？”她几乎是用气音唤道，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是我，芷瑶。”沈墨轩压低了声音，心如刀绞，“别怕，我来了。”
确认了窗外之人，苏芷瑶的情绪几乎崩溃，她隔着窗户，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他，却又不敢完全推开窗户，只能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窗棂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着巨大的悲痛和委屈。
“他们……他们后日一早就要把我送走……送去京郊曹家别院……我不想去……死也不想去……”她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诉说着。
“我知道，小莲都告诉我了。”沈墨轩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芷瑶，看着我。”
苏芷瑶抬起泪眼，隔着那条窗缝，望着他。
“我只问你一句，”沈墨轩的目光灼灼，仿佛能穿透黑暗，直抵她的心底，“你是否愿意信我？是否愿意，放弃苏家的富贵与安稳，与我同行，哪怕前路荆棘，风雨飘摇？”
这是他必须确认的。私奔不是儿戏，意味着她将失去家族庇护，失去锦衣玉食，甚至可能背负骂名。他不能替她做这个决定。
苏芷瑶没有丝毫犹豫，她用力地、决绝地点头，泪水甩落在窗台上：“我愿意！墨轩，没有你的富贵安稳，于我而言不过是精致的牢笼！我宁愿与你粗茶淡饭，浪迹天涯，也绝不愿嫁给曹瑾那个人渣，葬送一生！”
她的回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和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这胜过千言万语。
沈墨轩心中激荡，一股暖流冲散了之前的阴霾与沉重。得此佳人，夫复何求！
“好！”他沉声道，眼中闪烁着坚定无比的光芒，“芷瑶，你既愿信我，我沈墨轩此生绝不负你！但是，我不会让你就这样不明不白、背负着与人私奔的污名离开！”
苏芷瑶怔住，不解地望着他。
沈墨轩的声音带着一种强大的自信和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要让你风风光光、名正言顺地离开苏家！我要让苏家，让曹家，让所有看轻我们的人都知道，你苏芷瑶的选择没有错！我要让苏明远，亲自求着我，娶你过门！”
苏芷瑶惊呆了，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让父亲求着他娶自己？这……这怎么可能？
“墨轩，你……”
“相信我，芷瑶。”沈墨轩打断她，目光灼灼地锁定着她的眼睛，“明日，我会先赢下一场战争。一场足以震动江南，足以让苏家重新审视我沈墨轩价值的战争！届时，我会亲自登门，带你离开！而你，只需要再忍耐一日，照顾好自己，等我！”
他的话语如同有着神奇的魔力，驱散了苏芷瑶心中的绝望和恐惧，一种前所未有的希望和力量在她心中滋生。她看着黑暗中那双坚定、自信、仿佛能掌控一切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等你！无论如何，我都等你！”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和仆妇的询问声：“小姐，还没歇息吗？方才好像听到什么动静？”
苏芷瑶心中一紧，连忙压低声音对窗外道：“有人来了，你快走！”
沈墨轩也知道不能再停留，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灵魂：“保重，后日，等我！”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鬼魅般融入浓密的树影，消失不见。
苏芷瑶迅速关好窗户，吹熄了大部分烛火，只留一盏，强作镇定地回应楼下的询问：“没事，方才做了个噩梦，这就睡了。”
她靠在冰冷的窗边，手抚着胸口，那里揣着沈墨轩给予的承诺和希望，剧烈地跳动着。窗外，夜色依旧深沉，但她的世界，却仿佛被注入了一道光。
而悄然潜出苏府、与海石巴图汇合的沈墨轩，回头望了一眼那高墙深院，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战意。
回到货栈，天色已微明。沈墨轩毫无睡意，立刻听取各方汇报。陈掌柜脸色发白地递上一份刚收到的密信：“公子，周世昌动手了！他不仅暗中收购，还策反了我们联盟内的两家小商号，他们刚刚宣布退出联盟并要求立刻兑付手中所有联合交子，总计……八万两！而且，城南兑付点外，已经聚集了不下百人，都在观望！”第一波挤兑浪潮，在黎明时分，猝然袭来！而与此同时，秦昭雪也带来一个更惊人的消息：“墨轩，刚得到确认，周世昌背后，有宫内司库监大太监的影子，他们调动了……官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