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台上的寒风似乎也感受到了林枫心中的波澜,变得更加凛冽刺骨。神谕大军压境的威胁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头顶,而“蓬莱”的异动与“归零协议”的阴影又增添了新的变数。坐镇还是出击?这是一个关乎“启明会”乃至整个人类文明火种存亡的抉择。
林枫沉默了片刻,眼神中的犹疑迅速被决断取代。他转身,对夜凰快速下达指令:
“通知伊戈尔指挥官、张长老、赵擎天,立刻到指挥室,召开紧急理事会。”
片刻后,堡垒核心指挥室内,气氛凝重。
林枫将目前面临的局势,包括Λ序列监测到的神谕异常调动、“归零协议”的代号、以及刚刚收到的来自太平洋深处关于“蓬莱”的求救信号,毫无保留地告知了与会的核心成员。
“情况就是这样。”林枫目光扫过众人,“神谕的下一次进攻,规模将远超以往,堡垒面临的压力空前。但同时,‘蓬莱’的异动可能与观星阁遗产乃至‘播种者’的最终布局有关,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我们必须在两者之间做出取舍,或者说,找到平衡。”
伊戈尔眉头紧锁,率先开口:“我主张坚守。堡垒是我们唯一的根基,拥有最强的防御和最多的修行者。一旦你离开,最高战力缺失,万一神谕主力来袭,我们未必能守住。‘蓬莱’虚无缥缈,风险未知,不能因小失大。”
张景山抚须沉吟,缓缓道:“伊戈尔指挥官所言有理。然,林小友乃我会精神支柱与理论源头,其安危关乎全局。且神谕此番蓄势已久,硬撼其锋,恐损失惨重。若能于‘蓬莱’寻得破局之关键,或可扭转乾坤。只是……此行凶险,时机亦难把握。”
赵擎天则更倾向于主动:“被动挨打从来不是我的风格!林先生,您的能力独步天下,留在堡垒固然能提升防御,但也可能被神谕大军拖住,无法发挥机动性。不如主动出击,寻找战机!堡垒有我们在,就算打不过,依托结界和《三元导引术》,坚守一段时间绝对没问题!我相信您一定能找到打破僵局的办法!”
夜凰没有说话,但她站在林枫身侧的姿态,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无论林枫做出何种决定,她都将追随。
林枫听着众人的意见,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他站起身,声音沉稳而有力:
“诸位的意思我都明白。我的决定是——分兵。”
他走到星图前,指向“寒寂堡垒”和太平洋上那个标记出的、信号来源的大致区域。
“我会带领一支精锐小队,即刻出发,前往太平洋,探查‘蓬莱’异动,寻找可能存在的转机。伊戈尔指挥官,张长老,赵擎天,堡垒的防御和‘启明会’的日常运转,就交给你们了。”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守住!不惜一切代价,在我回来之前,守住我们的根基!同时,继续推广《三元导引术》,整合力量,这是我们未来的希望所在。”
他看向伊戈尔和张景山:“我相信二位的经验和能力。必要时,可以启动堡垒的‘最终防御协议’。”
他又看向赵擎天:“突击兵团要做好随时出击、骚扰牵制敌人的准备,不能让他们安心围攻。”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夜凰身上:“夜凰,你随我同行。另外,从‘炼火期’的修行者中,挑选三名最擅长隐匿、生存和应变的好手,要绝对可靠。”
“明白!”众人凛然应命。他们知道,这是目前情况下最优的选择,虽然风险巨大,但也是打破僵局的唯一希望。
决议已定,整个堡垒立刻高效运转起来。伊戈尔和张景山开始重新调整防御部署,赵擎天则去挑选随行队员和准备装备。
林枫利用最后的时间,再次来到结界核心,将自身武神境的法则感悟与堡垒的冰封结界进行更深层次的融合,留下了一道蕴含他全力一击的“法则印记”作为底牌。同时,他将《三元导引术》“炼火期”的一些更深层心得和注意事项,紧急传授给了张景山和几位资深修士。
数小时后,一切准备就绪。
堡垒底层,一个隐蔽的船坞内,一艘经过改装、通体流线型、表面覆盖着吸收能量和雷达波涂层的快速突击艇——“星梭”,已经准备就绪。这是利用神谕残骸技术和堡垒自身科技改造而成,拥有极强的隐匿性和短途跃迁能力。
林枫、夜凰,以及三名精挑细选出来的“炼火期”好手——擅长能量感知与环境适应的“聆风”,精通机械工程与符文破解的“铁手”,以及一位原守夜人修士、对混沌气息和古老封印极为了解的“玄诚”,登上了“星梭”。
没有隆重的送行,只有简单的告别。
“保重!”
“等你回来!”
“星梭”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悄无声息地滑出船坞,潜入冰冷的深水通道,朝着广阔的太平洋疾驰而去。
舱室内,林枫闭目凝神,调整着状态。他手中摩挲着那枚早已失去光泽、布满裂纹的“蓬莱碎晶”。自从融合定星珠后,这碎晶就一直沉寂,此刻,在接近信号源区域时,它竟然再次传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焦急与警告意味的波动。
“蓬莱……到底发生了什么?”林枫心中思索着,“守护者觉醒?是敌是友?”
“星梭”在全速航行,距离信号源越来越近。根据Λ序列的测算,目标地点位于马里亚纳海沟深处,一个长期被复杂洋流和异常磁场笼罩的区域。
就在“星梭”即将抵达预定坐标,开始下潜之时——
突然!
整个太平洋仿佛沸腾了起来!
轰隆隆——!!!
远方海平线上,一道无法形容其巨大的、混合着蔚蓝水光与混沌漆黑能量的水墙,如同连接天地的巨幕,轰然升起!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海啸!规模远超任何自然形成的超级海啸!
与此同时,林枫手中的蓬莱碎晶猛地变得滚烫,裂纹中透射出刺眼的光芒!一个充满痛苦与决绝的古老意念,强行冲入了他的脑海:
“外来者……止步!”
“蓬莱……封印破裂……‘渊寂之主’苏醒……”
“逃离……否则……皆葬于……归墟……”
意念到此戛然而止,碎晶的光芒也瞬间黯淡,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
林枫猛地睁开双眼,看向舷窗外那毁灭天地般的巨浪,以及巨浪后方,那片海域中心正在形成的、一个吞噬一切光线的、巨大的黑暗漩涡!
“蓬莱”的惊变,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剧烈和危险!所谓的“守护者觉醒”,竟然是封印破裂,释放出了某个被称为“渊寂之主”的恐怖存在?
而神谕的“归零协议”,与眼前这灭世般的景象,是否存在着某种关联?
“星梭”在滔天巨浪中剧烈颠簸,如同狂风中的落叶。
“林先生!怎么办?”负责驾驶的铁手大声喊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前是未知而恐怖的“蓬莱”惊变,后是即将到来的神谕总攻。林枫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眼中没有丝毫退缩,只有如磐石般的坚定。
“调整航向,迎向漩涡!”林枫的声音斩钉截铁,“‘渊寂之主’?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想要归零一切?先问过我手中的剑!”
“星梭”在他的指令下,爆发出全部功率,如同逆流而上的箭鱼,悍然冲向了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