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夕阳把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染成橘红色，顾衍之坐在车里，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得发响。副驾上摊着本《恋爱三十六计》，书页被风掀得轻颤，最终停在“投其所好”那页，黑体字旁边有他妈妈用红笔圈出的批注：“细节决定成败！”
“顾总，下班了？”林舟抱着文件路过车窗外，瞥见他额角的草莓创可贴，嘴角憋着笑，“您这‘草莓’挺应景，跟街角甜品店的新蛋糕似的。”
顾衍之的耳尖“腾”地红了，胡乱“嗯”了一声，等林舟走远，才鬼鬼祟祟把书往怀里拢了拢。指尖划过“投其所好”四个字，脑子里突然跳出夏小星的样子，早上贴创可贴时，她袖口露出的草莓别针闪着光；画里的小狐狸总踩着草莓；连上次在咖啡馆，她点的草莓慕斯都只舍得吃两口。
“投其所好……”他低声念着，发动车子往“甜莓坊”拐。
甜品店的玻璃柜里，淡粉色的草莓慕斯上缀着三颗鲜红的草莓，像极了她画里的图案。“要这个。”他声音发颤，掏钱包时卡差点滑进柜底，“盒子……要印草莓的。”
拎着蛋糕走出店门，晚风卷着甜香扑过来。他翻到“创造独处机会”那章，盯着“以工作为借口邀约”的建议，手指在手机上删删改改，终于发了条消息：“上次的猫插画，有个细节想改改，你现在有空吗？”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心跳突然擂鼓似的响。
“叮咚”一声，夏小星秒回：“顾总，你是不是在看《恋爱三十六计》？”
顾衍之的手指僵在屏幕上，像被冻住了。她怎么知道？他盯着那行字慌了半天，只回了个“？”。
“我猜的，”后面跟着个偷笑的表情包，“正好我在你家楼下，刚给雪球买了新玩具，开门。”
他猛地抬头，路灯旁的梧桐树下，夏小星正抱着个粉色猫薄荷玩具冲他挥手，帆布包上的狐狸挂件晃得欢，像在嘲笑他的笨拙。顾衍之慌忙把书塞进副驾储物箱，又把蛋糕往身后藏了藏，推开车门时差点被安全带绊倒。
“你怎么来了？”他跑到她面前，后背挺得笔直，却没留意蛋糕盒的一角从身后翘出来，草莓图案晃得显眼。
夏小星的目光往他身后瞟了瞟，故意拖长调子：“给雪球送玩具啊，顺便看看某总裁的‘三十六计’练到第几招了。”她绕到他身后，指尖轻轻戳了戳蛋糕盒，“藏什么呢？我闻着草莓香了。”
“没、没什么！”顾衍之把蛋糕往身前一抱，脸涨得通红，像被戳穿的小孩，“给……给雪球买的。”
“哦？”夏小星挑眉，伸手弹了弹盒子，“雪球要是能吃奶油，怕是早成成精了。顾总这是想让它改吃甜品？”
顾衍之被问得哑口无言，把蛋糕往她手里一塞，转身就往楼道跑，声音闷闷地飘下来：“给你买的！”连电梯都忘了按，脚步噔噔噔踩上楼梯，像只慌不择路的兔子。
夏小星抱着蛋糕笑出声，指尖划过盒子上的草莓图案，居然和她发卡上的一模一样。晚风掀起她的发梢，她仿佛能看见他在甜品店认真挑盒子的样子，心里甜得像含了颗草莓糖。
“喂，等等我！”她追进电梯时，顾衍之正背对着她站着，耳朵红得快要滴血。电梯灯亮得晃眼，两人并肩站着，谁都没说话，只有蛋糕盒上的草莓在沉默里闪着光。他的手指无意识绞着衣角，眼角余光偷偷瞟她，正好撞见她低头笑的眉眼，慌忙转回去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耳根红得更厉害了。
用备用钥匙打开门时，雪球“喵”地从猫爬架上跳下来，往夏小星脚边蹭。她把猫薄荷玩具扔过去，看着雪球抱着玩具打滚，突然想起什么：“你不是说插画要改细节？”
顾衍之的脚步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哦……那个……”
夏小星没等他编完，就被书桌前的景象勾住了眼。台灯下，《恋爱三十六计》摊在“投其所好”那页，旁边压着她早上送的小狐狸插画，画里的小狐狸爪子边，不知何时被人用铅笔添了颗小小的草莓，针脚歪歪扭扭，像极了他绣的狐狸垫子。
更让她心头一颤的是，书页空白处写着几行小字：草莓蛋糕、狐狸挂件、掉沟里、？，最后那个问号画得圆滚滚的，像在纠结该不该记。
“原来你偷偷记这些啊。”夏小星拿起书，指尖轻轻点过那个问号，声音软得像。
顾衍之从门后探出头，手里还攥着块没来得及擦汗的纸巾，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我……我就是随便写写。”他瞥到那个添画的草莓，声音更低了，“上次掉沟里，你好像笑得很开心，就……”
夏小星突然想起跨年夜那天，她蹲在沟边看他笨拙地爬上来，笑得直不起腰。原来他连这个都记着，还以为是她喜欢的“招数”。心里突然软得发慌，她把书放回桌上，举起蛋糕盒晃了晃：“别研究了，你的‘投其所好’成功了，这蛋糕，比书里所有计谋都管用。”
顾衍之抬头看她，眼里的慌乱慢慢化成温柔的笑意，像被晚风拂过的湖面。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想帮她拆盒子，指尖却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两人像触电似的缩回手，相视而笑时，空气里都飘着草莓的甜香。
雪球叼着猫薄荷玩具跑过来，往两人中间一躺，尾巴尖扫过顾衍之的裤腿，又蹭了蹭夏小星的脚踝，像在撮合这两个别扭的人。
“尝尝？”夏小星切开一块蛋糕递到他嘴边，淡粉色的奶油沾了点在他唇角。
顾衍之咬了一口，草莓的甜混着奶油的香在舌尖散开。他看着她眼里的光，突然觉得那些被嘲笑的套路、藏不住的慌乱，都成了最甜的铺垫。伸手想擦掉她嘴角沾的奶油，指尖在半空顿了顿，最终轻轻拂过，带着点微痒的温度。
夏小星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突然想起书里的小字，想起画里添的草莓，想起他藏蛋糕时的慌张。原来有些在意，就算躲在笨拙的套路里，也会从字里行间、从指尖的温度里悄悄跑出来，甜得让人想一口吃掉。
夕阳的金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交叠在摊开的《恋爱三十六计》上。书里的“计谋”还在，却没人再需要了，最好的招数，从来都不是写在纸上的套路，而是藏在细节里的真心，是想对一个人好时，藏不住的慌张与温柔。
雪球在脚边打了个哈欠，顾衍之看着夏小星低头笑的样子，突然觉得，就算再笨手笨脚，只要是走向她，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