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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平衡阀破裂,黄泉市掀起怨灵狂潮。

夏树以魂魄为桥开启生路,却被遗忘百年的战争怨灵缠住脚踝。

楚瑶用楚家秘传金针刺破指尖,引渡的竟是夏树体内被封印的千年血脉。

当黄金瞳孔彻底睁开,才发现百万怨灵核心是战争遗留的集体绝望。

“完了,”楚瑶失声尖叫,“它们已经吞噬了整座城市的气运!”

东八区时间,公元2025年7月10日,夜晚八点过一刻。晚风裹挟着白日燥热的余威,懒洋洋地扫过黄泉市街头,霓虹灯管在湿热的空气中“滋滋”作响,映照着匆匆而过的人流。几颗稀落的星子在高楼间隙里若隐若现,一切看起来不过是又一个炎热而寻常的夏夜。

没有人察觉暗流汹涌。

夏树站在临街那家“老张记”灯火通明的面馆门口,刚跟老板熟络地道了别,转身刹那,一股极其突兀的寒气骤然贴地卷来,如同某种无形活物的冰冷鼻息,狠狠擦过他的裤腿,激得他小腿肌肉猛地一抽。

几乎在同一秒,整条街上的灯火——从面馆透亮的玻璃窗到沿街广告牌上的霓虹再到悬在高处的路灯——极其诡异地齐齐闪烁起来,光亮在极其短暂的灭与亮之间疯狂切换,拉长又收缩,仿佛垂死的蜂群在发出最后密集的嗡鸣。接着,更为刺耳的“噼啪”声爆豆般响起,无数细小的电火花在灯管与变压器之间跳跃爆开,整条街骤然暗了下去,只剩下建筑物模糊的轮廓剪影,如同沉入一锅滚沸的黑油里。

黑暗里,尖叫声就像被掐住脖子时挤出的“嗬嗬”声,刚冒头就被更庞大的恐慌彻底淹没了。整条街道上的人们像被打碎的蚁巢,完全失序地四处狂奔。人群的脚在慌乱中相互踢绊着,粗喘、哭喊、尖利地叫着家人的名字,汇成一股浑浊、撕扯不休的噪音漩涡。

“操!”夏树猛地甩掉指尖夹着的烟卷,猩红火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短暂的细痕。那股透骨子的冰冷气流绝非错觉,它带着令人作呕的粘稠阴晦,冰冷得能直透骨髓,又沉又腻地黏在皮肤上,像一层无声渗透的油腻死气。他指尖飞速弹动,一小蓬极其黯淡、几乎肉眼难辨的淡金色微尘从指缝间逸出,轻飘飘落地。尘屑一沾地,竟如同活物般“嘶”地腾起一片小小的、扭曲的金色光晕,只一闪,便无声无息地熄灭在扑面而来的浓重寒气里。

夏树的心“倏”地一沉。阴气重成这样,这已经不是自然倒灌那么简单了!难道……那个最坏的可能……

“嗡——”一阵低沉到令人内脏颤抖的诡异共鸣毫无征兆地从脚下更深的地方传来,如同地下沉睡的史前巨兽被惊扰,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连带着整片大地都跟着发出一阵极其短暂而剧烈的震动。夏树立足不稳,本能地伸手扶住路旁冰冷坚硬的水泥柱。那冰冷柱体内部仿佛也有什么东西在应和着这来自地脉的躁动,传递出细微却清晰的震颤。

就是现在!没有半分犹豫,夏树咬破指尖,指尖挤压出一点殷红。他不是画符,而是以血为墨,以指为笔,在自己胸前的心口位置,闪电般疾书下一个繁复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古篆印记!

“阴阳隙裂,九幽通明!引渡之印——开!道!!”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过四周潮水般涌来的、混乱撕扯的哭喊与推搡声。

胸前那枚血色的引渡印骤然大亮,竟凝成实质般,带着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无形分量,从体内深处轰然冲出!一圈明晃晃的金色光轮以夏树立足点为中心猛地膨胀开来,瞬间撑开方圆十数米的空间,金芒所至,黑暗中疯狂奔逃的模糊人影被照得纤毫毕现。那层冰冷阴晦、令人头皮发麻的森森死气如同被滚油泼到的薄冰,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响,尖叫着在夏树周身金光中消融退散,硬生生在这片混沌恐慌的炼狱中,辟开了一方勉强称得上安稳的孤岛!

金色领域边缘的明光如同灯塔,混乱逃窜的人流终于找到了方向,潮水般不顾一切地向夏树身后的光晕中心涌来。无数张脸上写满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死里逃生的极度渴望,粗重地喘息着,推挤着,本能地扑向那道在绝望夜幕下撑开的唯一的光路。

“稳住!往我这里!”夏树厉声疾喝,他单膝跪在地,一只手深深按在胸前燃烧般灼热的引渡印上,另一只手臂平举,五指箕张向前,不断向虚空中打出一道道明灭不定的引渡光纹。每一道光纹射出,都在前方黑暗混乱的奔逃人流中撕开一个短暂的豁口,如同在暴虐涌动的黑潮中用血肉之躯划开一道裂缝,指引着更多人向光晕的核心地带汇拢。汗水沿着他的鬓角和下颌疯狂滴落,溅在冰冷的地面尘土上。每一次光纹的激发,都仿佛有一把无形的钝刀在心口狠狠剐蹭而过,让维持着光芒的身躯难以遏制地颤抖。

就在他指尖微光再次喷吐的刹那!

一种更加阴冷、粘稠,恍若实质冰水般渗人的存在感猛地从四面八方的黑暗深处凝聚,锁定了这片仅存的光明孤岛!密密麻麻的黑灰色“气流”,如同腐烂沼泽里翻腾出的万年淤泥所化的邪祟活物,从街道两旁建筑的暗角、从地下缝隙、甚至从那些奔跑人群被黑暗扭曲模糊的拖曳阴影里无声钻了出来。

它们没有具体形貌,却又凝聚成难以计数的、扭曲翻滚的形体,如同地狱深处被折磨了千万年的亡灵聚沙成塔。一种无法描述的低沉呜咽——像是无数颗牙齿在拼命磨刮着骨头,又如同千万个灵魂在喉管被死死扼住时绝望痉挛,最终汇成一片足以刺穿灵魂的嗡鸣,像层层叠叠的腐臭浓雾,排山倒海般向金色领域挤压过来!

“呜——嗡——”

夏树撑开的淡金色光障猛地向内一陷!清晰如同琉璃承受不住重压发出哀鸣。维持引渡之印的心口剧痛骤然加剧,夏树眼前猛地一黑,耳中嗡嗡作响,一股腥甜瞬间涌上喉头。他牙关死死咬紧,将涌到喉咙的鲜血硬生生咽了回去,按在胸前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煞白,引渡印的光芒竟有了丝不稳的明灭!领域边缘,一缕灰黑色的“气流”趁机如毒蛇般钻透稀薄的光膜!

那缕气流离夏树最近的是一个奔跑中的中年女人。她甚至没来得及感觉到什么,只是身体猛地一个趔趄,脸上的惊恐瞬间被一种空洞死寂彻底替代,眼珠里的生机如同被冰水浇熄的火炭,只剩下干涸、灰败的玻璃体。她僵立在奔逃的人流中央,像个突兀出现的障碍物,周围汹涌的人群毫无防备地撞在她身上!

“呃啊——!”惊叫和碰撞声炸起一片混乱的涟漪。下一秒,更多灰黑色的气流如同闻到血腥的食人鱼,疯狂地从人群中,从更深的黑暗中滋生、汇聚、盘旋,从四面八方挤压夏树竭力撑开的领域!光膜表面扭曲变形得更厉害,“咔咔”的碎裂声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领域之内本已聚集起来的百十号人瞬间陷入更大恐慌,尖叫声骤然拔高,绝望的情绪如同实质的黑灰粉末在光晕中弥漫开来!

“该死的!”夏树低吼,胸口的引渡印光芒疾闪,竭力抵抗那从领域四面八方侵蚀而来的冰冷压力。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在光晕下蒸腾出微弱的白汽。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支撑一个印诀,而是在用自己的身体顶住一座正在轰然崩塌的大山!他猛地回头,视线穿透混乱的人群缝隙,死死锁定刚才那缕钻过光障的灰黑气流——它正盘旋在那个中年女人毫无生气的身躯上方,如同一条锁定猎物的毒蛇。

就在夏树咬牙要分出一丝力量去清除那缕钻入的邪秽时,一道纤细身影强行拨开拥挤失控的人群,如同逆流而上的鱼,硬生生挤到了夏树身边!一缕清冽如松雪寒风中竹子的气息瞬间冲淡了他周遭弥漫的血腥与焦糊味。

“让开!”

楚瑶的声音在刺耳的惊叫中响起,是锋利的针尖划破油纸的声音,干脆,精准,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她手腕翻转,“铮”的一声轻鸣,一点银芒如寒星乍破,瞬间撕裂笼罩在她周身的部分黯淡金光。那道银芒速度太快,几乎拖曳出一线细微的亮痕,精准无比地穿透了盘旋在中年女人头顶的那缕灰黑色怨气气团!

嗤!

一声极其短促又刺耳尖锐的破裂声,如同某种灌满脓液的腐囊被瞬间戳爆!那缕刚刚还在嚣张翻滚的灰黑气团,被银芒贯穿之处,猛地向内塌陷、急速扭曲,随即“噗”地化作一缕稀薄的黑烟,彻底溃散于无形。银针余势不竭,钉在女人背后的墙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针尾兀自高频震动着,发出轻微的“嗡嗡”余颤。

被这怨气短暂附体、僵立当场的女人身体一软,无声无息地瘫倒在地,像被抽掉了骨头。好在领域虽摇摇欲坠,她倒在光晕之中,没有被外围更多涌来的灰黑之物吞噬。

夏树猛地回头,汗珠还挂在下颌,一滴汗滑落地面。他瞥见楚瑶苍白的脸上那双沉静的眼,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楚瑶没有再看他,紧抿的唇线绷成冷硬的直线,目光如冷电扫过外围持续疯狂撞击、腐蚀金色光罩的数不清的怨灵。密集如实质的灰黑怨气在金色屏障上刮擦、钻探,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留下道道污浊的印痕。光罩颤抖着,每一次冲击都让夏树按在胸口的手臂肌肉剧烈痉挛一下。

引渡之印的光芒在持续的高压榨取下,正变得稀薄黯淡。夏树能清晰地感觉到维系着这条生命通道的生命力在急速流失,如同沙漏里的沙子正不受控制地漏向无底深渊。维持印诀的指尖因过度用力而不住发抖。

“撑不了多久!”他的声音在喉咙里滚动,带着铁锈和砂砾摩擦的质感,被周围更大的嘶喊和撞击声吞没大半。

楚瑶没应声,她左手三指极快地捏住夏树还在不断颤抖着的右臂手腕。指尖冰凉,传递过来的却是一股极其精准稳定、不容抗拒的沉稳力量,硬生生定住夏树因竭力而痉挛的肘部肌肉。与此同时,她反手从针囊中抽出一根长度超出寻常规格的细长银针,冷幽幽的毫芒在针尖吞吐不定,针身带着楚家秘传银针特有的寒意与锐利。

“低头!”

夏树没有任何犹豫,顺从地侧过头。楚瑶的左手已然闪电般扣住他的后颈!那并非温柔的动作,几根指头冰冷坚硬如铁箍,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猛地将夏树的后颈按得向前倾弯下去!颈椎骨节在瞬间的压迫下发出微不可闻的摩擦声。紧接着,她右手捏着那根尺许长的锋锐银针,如同一个专注到极致又冷酷无比的外科医生,寻穴认位没有半分迟疑。指尖一颤,一点寒星便朝着夏树后颈那块微微凸起的棘突顶端,准确地刺入那深藏于皮骨之下、连通脑海元神的“风府穴”正下方!

针尖刺破皮肤,传来微不可察的一点阻力,随即是深入筋膜骨缝的尖锐刺痛感。但这痛感转瞬即逝,如同被冰封冻结。

“风府下三分……聚阳台?!”夏树瞬间明白过来楚瑶要做什么,心头猛地一跳,巨大的危险感如同毒蛇吐信,激起脊椎深处本能的寒栗!这是强行冲穴激发潜能的秘法!稍有不慎,轻则根基尽毁,重则魂魄受损暴毙当场!他想挣扎,但楚瑶扣住他后颈的手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更有一股奇异的寒流透过她的指尖和那根银针直透入体,将他蠢蠢欲动的反抗力量死死封住。

楚瑶似乎根本没听见他的警告,或许听见了也完全无视。她捏着银针末端的手指极其稳定,没有一丝颤抖,只是那双沉静眼底极深处掠过一丝近乎狂暴的决绝!她手腕猛地一拧,一股既非刚猛也非阴柔,而是极其锋锐、凝练得如同实质刀锋的力量顺着针尖暴烈地冲入夏树的风府穴之下深层经络!

嗡!

那根刺在后颈的银针骤然发出刺目的惨白毫光!夏树只觉得一股绝对零度般的冰冷锐气,如同数万把烧红后瞬间淬入西伯利亚极寒冰水中的微型冰针组成的狂流,以那个穴位为中心,轰然炸开!瞬间沿着脊椎骨管疯狂向上猛冲!

“唔——!”夏树猝不及防,喉咙里爆出一声极度痛苦的闷哼,整个身体像被抛入零下两百度的液态氮中猛地浸透,又在下一刻丢进核爆的核心!这股由楚瑶秘法催发的、极致冰寒中包裹着毁灭性能量的洪流,根本不是他自身脆弱的经络和魂魄可以容纳引导的!它像是失控的钢铁洪流在河道里横冲直撞!灼热暴戾的潜能被冰寒之力强行挤压、点爆,如同亿万颗凝固汽油弹在每条经络细微的节点上炸开!他眼前猛地一片炽亮灼白,紧接着是足以刺瞎灵魂的剧痛!皮肤下血脉瞬间贲张欲裂,如同千万条蚯蚓在皮层下疯狂扭动拱起!

就在这冰火双重天的极致痛苦即将彻底摧毁他的意识防线,引爆所有潜力的瞬间!

夏树体内,某处隐藏在血脉至深、意识绝底的所在,轰然传来一声极其古老的、跨越无数时空屏障发出的、沉闷到撼动灵魂的恐怖震荡!

这震荡并非来自于耳鼓,而是直接从骨髓,从血管深处震动出来!

嗡——!

这声闷响如同沉睡的太古火山猝然惊醒的第一声呼吸!

夏树整个身体剧烈颤抖着,如同承受着某种难以想象的伟力洗炼。他猛地抬起了头!

一道灼热的金色血线竟从他微张的唇齿间无声无息地蜿蜒淌下,在黑暗与领域摇摇欲坠的金色光晕下,闪烁着妖异的光泽。然而,比鲜血更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瞳孔中残余的所有暗褐底色都仿佛被那声来自血脉深处的震吼猛烈冲刷干净,只剩下纯粹到令人心悸、冰冷到冻结神魂的碎金色!

这抹碎金并非熔融的黄金,更像是凝固了永恒寒霜的日冕熔岩,没有一丝温度,只有俯视蝼蚁尘埃的、万古不移的高绝与凛冽!

楚瑶死死盯着夏树侧脸上那双骤然变色的眼眸,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恐惧与巨大威压的悸动电流般窜遍她全身。刺入夏树后颈穴道的银针,针尖陡然传来极其强烈的抗拒反震之力!那反震之力的属性不再是冰冷的真元,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暴虐、高高在上又漠视万物的意志!如同凡人胆敢用手指去触碰神灵冰冷凝固的神血!

“呃……!”楚瑶扣住夏树后颈的手指剧震,捏着针尾的右手指尖更是被一股无形巨力狠狠弹开!但她死死稳住,捏住针尾的手指因用力过度而骨节青白,指尖的刺痛感直钻心头。眼中那丝决绝的疯狂瞬间退潮,只留下震惊和某种被无形大手扼住咽喉的窒息感。这到底是什么……这不是楚家秘术能唤醒的东西!

就在这时,夏树的身体猛烈地痉挛了一下!并非痛苦的挣扎,更像是巨鲸在深潜后浮起海面时那磅礴的一弓身!他周身原本被怨气冲击得明灭不定、几乎熄灭的引渡光轮,陡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

轰——!

金色的光芒不再温和,而是骤然变得如同千百万颗微型太阳同时在原地炸裂!那光芒不再是平面的撑开,而是如同亿万支喷薄怒射的金色标枪,撕裂了领域外围无数层层叠叠挤压而来的灰黑怨气之海!所过之处,无数扭曲翻滚的怨灵形体发出刺耳的灵魂尖啸,如同滚烫烙铁压上油脂,在嗤嗤作响中瞬间扭曲、淡化,最终彻底蒸发成渺渺青烟!

原本被围堵得水泄不通的引渡通道,猛地被这纯粹暴力、充满原始生命力的强光悍然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通道之外,是通往城市外围安全地带的街区!虽然远处依旧能看到翻滚不息的黑气,但这条通向远方的道路,在夏树猛然睁开的那双冰冷金色眼眸凝视之下,陡然变得清晰可见!

“走——!!!”

一声暴喝从夏树喉咙里迸出!这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穿透力,像一声古老沉重的铜钟,在被污秽覆盖的战场骤然敲响!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与命令!

领域内拥挤待援、几乎被绝望情绪淹没的人群,被这陡然撕裂黑暗的光芒与威严的吼声冲击得呆滞了一瞬。随即,求生的本能如同溃堤洪水般爆发!他们不再推搡,而是朝着那唯一敞开的生命通道,如同冲向大坝缺口的洪流,爆发出一种沉默而疯狂的力量!人流争先恐后地涌向光芒指向的出口。

楚瑶猛地从那种被震住的、窒息般的冲击中回过神!她急促地看了一眼那双冰冷俯瞰着奔逃人潮的黄金瞳——那双眼睛深处没有丝毫人的情感,只有绝对的漠然,仿佛在看的不是挣扎求生的同类,而是蚁巢迁徙般微不足道的景象。

就在她心惊的瞬间!一个更加惊悚的场面毫无征兆地闯入她的感知!

那些刚刚在夏树爆发出的、带有某种古老特质的强光中瞬间灰飞烟灭的怨气,竟然没有被彻底净化消弭!无数消散的灰烟并未完全融入空气,而是无声无息地凝聚成一滴滴浑浊沉重、泛着血锈般暗红光泽的“粘液”——如同沸腾沥青与凝固血浆的混合体。它们并未落地,而是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在空气中划过极细微的轨迹,向同一个中心点疯狂汇聚!

就在夏树撑开引渡领域、楚瑶激发秘术的那个短暂核心,那片刚刚被金芒扫荡过暂时干净一些的空地上方!无数的、细小的暗红粘液,从四面八方、从被蒸发消失的怨灵残存最后一点秽质中飞射而来!

它们在空中以远超物理定律的方式飞速凝聚、拉长、扭曲!

一个巨大的、污秽的形体正在急速成型!

那东西的雏形,竟然像一枚……生锈、扭曲的巨大步枪刺刀!但这刺刀的表面,流淌的并非是单纯的锈蚀铁红,而是更恶心粘稠的东西。仿佛有无数张模糊痛苦、不断呐喊的人脸在那粘稠表面下挣扎、翻滚、被彼此吞噬!刺刀的刀尖直指人潮汹涌的引渡通道出口!一股更为凝练、更为古老、充满了金属血腥与无尽绝望残念的恶意,如同核爆般从那个凝聚成型的刺刀核心瞬间喷发出来!

这恶意中蕴含的信息沉重恐怖到能压垮神经——无数残缺的画面如同最暴虐的风暴瞬间席卷了楚瑶的感知:铺天盖地的炮火硝烟遮蔽了天空,焦黑的土地蒸腾着血雾与碎肉;濒死的嚎叫混杂在金属碰撞的巨响中;冰冷污浊的战壕泥水里漂浮着肿胀破碎的肢体;一双双年轻到稚嫩的眼睛里凝固着恐惧、麻木、愤怒与最深的绝望……如同一个被活埋的巨大古战场,穿越时空的阻隔,将最悲惨绝望的死气喷向这座毫无防备的现代城市!

这是……是“它”!

楚瑶脑中一片轰鸣!那种纯粹的、饱含金属残酷与血肉绝望的怨恨质感和古老年代的气息,与上一章她在城西老铁厂附近感应到的、被镇压在平衡阀之下那道隐约缝隙泄露出的气息……竟然同源!甚至远比那时泄露的要浩瀚、驳杂、恐怖无数倍!

夏树显然也感知到了这恐怖恶意的降临!那双冰冷的黄金瞳猛地转动,瞳孔深处碎金色的光如同凝聚的火焰,死死锁定了半空中那柄由绝望秽质凝聚而成、即将彻底成型落下的巨大刺刀虚影!他身上狂暴的金芒再次躁动,一股更锐利、更沉重的力量开始向体外凝聚。但这力量的每一次翻腾,都让他那碎金色的瞳眸深处,掠过一丝更深的、难以察觉的冰冷裂隙——像是名贵的瓷器表面正悄然蔓延开细微的蛛网裂纹。

“快走!!不要回头!!”

夏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刺耳。他猛地一步踏前,竟是要用那布满裂痕的力量,独自迎向那柄散发着古战场滔天怨气的巨大刺刀!

“等等!看下面!”楚瑶几乎和他同时吼出!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失态。刚才被夏树猛然爆发的光芒扫荡过的地面尘埃间……在那柄巨大刺刀下方……正有更加诡异的变化发生!

引渡领域爆开的金光虽然扫清了大量低级的怨灵灰气,却并未能真正触及地面以下更隐蔽的东西!就在那柄巨型刺刀凝聚的核心正下方,坚硬的水泥路面……无声无息地“变淡”了!准确地说,像是某种更加庞大的存在正在从地底深处浮现,它那远超想象的、污秽粘稠的躯体正一点点穿透现实的物质层面,缓慢而不可阻挡地上升!

地表迅速染上一层浓得化不开、如同凝固血污的黑红!无数比手指还小的、模糊扭曲的人形物体……不,那甚至不是人形,而是纯粹由极度痛苦、绝望、怨毒所凝聚的、介乎有形无形之间的秽质蠕虫!它们正从这片不断扩大的黑红污地之下,如同地狱打开了亿万只蛆虫的巢穴,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无声尖叫着挣扎而出!

楚瑶的灵觉被刺激得如同要燃烧起来,感知到的画面瞬间被拉高、拓展,如同从万米高空俯瞰!她的心脏骤然紧缩,仿佛被一只冰冷铁手攥住!

那不是一片“污地”!

那是“一顶帽子”的顶!一顶巨大、肮脏、爬满了无尽痛苦怨蛆的……军帽!

污血般粘稠的黑红还在不受控制地从更深的地底弥漫上来,扭曲蠕动的秽质怨虫疯狂滋生!它们正在攀爬、堆积——构成帽子的主体、帽墙、冰冷的帽徽轮廓……甚至……连帽檐之下本该是一片虚无的“脸”的位置,也正有某种难以名状的、更加庞大的黑暗核心在隆起……那帽子下无形的空洞里,传来一种极其可怕的吸力,如同一个倒悬着吞噬万物的黑洞!

她的目光死死钉在那顶正在凝聚的巨大军帽表面一处模糊扭曲、刚刚勾勒出的徽记轮廓上!血锈般的暗红勉强构成了一个异常古老狰狞的标记!那形状……她在楚家保存的极少数前朝军器资料夹层中最机密、几乎被尘封的角落里……看到过!那并非某一国的徽记,而是一个已经随着战火彻底消失在历史尘埃中的……由数个古战场集体绝望执念扭曲融合出的象征!代表着那个时代,战争熔炉中绞碎千万血肉而诞生的最纯粹恶孽!

“不……”楚瑶的声音瞬间拔高到变形,尖锐刺穿了空气。她猛地转头看向那些还在疯狂涌向引渡通道出口的人潮。在夏树爆发强光之前,每一个人虽然惊恐,但跑动中至少带着生气。此刻,她的灵力洞察之下,那些人头顶丝丝缕缕凝聚、代表个体生机本源的“人气”……竟如同被无形的黑洞牵引,丝丝缕缕地离体而出,飘向那顶正在升起的庞大污秽军帽!

那顶帽子,或者说那顶帽子下正在成型的恐怖存在……它在贪婪地吞噬整座城市亿万生灵的生机气运!

“完了!它们已经来了!”楚瑶声音破碎不堪,失声尖叫出来,带着灵魂被撕碎的颤栗,“它在吞……它在吞整座城的气运!”她死死抓住夏树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刺破他皮下的血脉纹路,试图将他从那燃烧着碎金色火焰的危险征战中往回拖拽。

而半空中,那柄由无数古老战场亡者集体怨毒凝成的巨大刺刀虚影,尖端正缓缓垂落,带着沉滞千年的暴虐杀意,遥遥指向这片光明领域中最后站立着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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