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李承乾,你真当朕是三岁的孩童,这么可笑的借口也能信吗!”
皇帝的怒气扑面而来,李承乾吓得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父皇……儿臣,儿臣句句属实啊!”
“属实?”
李世民怒极反笑。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朕,你为什么不想去武院!”
李承乾彻底懵了,支支吾吾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着他这副懦弱无能的样子,李世民眼中的失望越发浓重。
他缓缓开口,一字一句,戳破了李承乾最后那点可怜的伪装。
“你不是怕夺权,也不是怕非议。”
“你只是怕丢人!”
“因为武院的山长是郭嘉,教官是韩信!”
“因为他们都是程处辉的人!”
“所以你不敢去!你怕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
“你怕输给程处辉,连面对他属下的勇气都没有!”
李承乾如遭雷击。
他怎么会知道?
父皇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一刻,他心中涌起无尽的悔恨。
他后悔了。
他今天就不该一个人来!
要是褚遂良和高士廉陪着,或许还能帮他说几句。
“父皇!儿臣冤枉啊!”
李承乾被逼到了绝境,求生的本能让他发出了凄厉的辩解。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挂着两条清晰的泪痕。
“定是有小人在父皇面前进谗言,意图离间我们父子!”
“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父皇!”
“小人?谗言?”
李世民冷笑一声。
他俯下身,凑到李承乾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那朕再问你,煤山之事,也是小人进的谗言吗?”
轰!
煤山二字,宛如一道九天玄雷,直直劈在李承乾的脑门上。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煤山!
父皇竟然连煤山的事情都知道了!
那座能产出黑金,日进斗金的煤山,是他觊觎已久,甚至暗中派人打探过的宝地!
这件事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父皇怎么可能……
“你想要煤山之利,朕知道。”
李世民直起身子,声音恢复了正常。
“朕甚至知道,你曾想过若是得了煤山,便能招揽更多的人才,好与程处辉分庭抗礼。”
李世民的目光扫过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讥讽道。
“可你连争一争的勇气都没有。”
“你只敢在背后偷偷摸摸地打探,连句硬话都不敢跟程处辉说!”
“你知道程处辉后来是怎么处置那座煤山的吗?”
“他把煤山的地契,连同所有收益,一并送到了皇后的长乐宫,说是给皇后娘娘添些脂粉钱。”
李世民看着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儿子,失望地摇了摇头。
“看看你,再看看程处辉。”
“一个只敢在背后觊觎,连承认都不敢。”
“一个视万贯家财如无物,随手便送了出去。”
“李承乾,你告诉朕,你拿什么跟他斗!”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李承乾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他觊觎的东西,人家根本看不上眼,随手就送给了自己的母后。
这已经不是能力上的差距了,这是格局上的碾压!
“父皇……父皇饶命啊!”
李承乾彻底崩溃了,他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儿臣错了!儿臣真的错了!”
“饶命?”
李世民眼中怒火再次升腾。
他猛地转身,从墙上挂着的装饰物中,一把扯下了一条马鞭。
“啪!”
清脆的鞭响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一道血痕瞬间在李承乾的背上绽开,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惨叫出声。
“啊!”
“朕今天就打醒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李世民怒吼着,手中的马鞭一下又一下地落下。
每一鞭都用尽了力气,每一鞭都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李承乾在地上翻滚着,惨叫着,但心里却在窃喜。
父皇打我了。
父皇还愿意亲手打我!
这说明,在他心里,我首先是他的儿子,其次才是太子。
只要还是儿子,只要父皇还愿意教训,那这个太子之位,就暂时稳了!
这个念头一出,李承乾竟然觉得背上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李世民终于停了手,他喘着粗气,将鞭子扔在地上。
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最终,他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
“来人,把太子抬回东宫,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他踏出东宫半步!”
两名禁军应声而入,将已经快要昏厥的李承乾架起来,拖了出去。
大殿内,只剩下李世民一人。
他看着地上那根沾着血迹的马鞭,长长地叹了口气。
……
陈国公府。
侯君集坐在书房里,听着下人的汇报。
机会来了。
所有人都觉得太子失了圣心,唯恐避之不及。
但在他侯君集看来,这恰恰是千载难逢的投机机会!
皇帝越是敲打太子,就越说明他没有废储之心。
这叫爱之深,责之切。
现在去东宫,就是雪中送炭!
“金叶。”
侯君集放下茶杯,对着门外喊道。
很快,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正是他的儿子,侯金叶。
“父亲,您找我?”
“嗯。”
侯君集目光在儿子身上打量了一番。
“过几日的武院考核,你准备得如何了?”
“父亲放心,孩儿日夜勤练,定不会堕了您的威名。”
侯金叶自信地回答。
“好。”
侯君集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
“你现在去一趟东宫,替为父探望一下太子殿下。”
“探望太子?”
侯金叶有些意外。
这个时候去东宫,不是摆明了往枪口上撞吗?
侯君集看出了儿子的疑虑,淡淡地说道。
“殿下此刻正是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你去,什么都不用多说。”
“就问殿下,在武院考核一事上,有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就……就问这个?”
侯金叶更迷糊了,这算什么任务?
“对,就问这个。”
侯君集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记住,姿态要放低,态度要诚恳。去吧。”
“是,父亲。”
侯金叶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恭敬地领命而去。
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侯君集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
太子殿下,你不是怕在武院丢人吗?
我儿子就是你在武院里的人!
只要搭上了太子这条船,日后封侯拜相,还不是指日可待?
……
与此同时,另一座气派的府邸内,也在进行着一场事关未来的谈话。
河间郡王府。
李孝恭身着便服,看着面前地图上标注的北境防线,眉头紧锁。
他喃喃自语。
“两万兵马,驻守如此漫长的防线,还是太少了。”
“父亲。”
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李孝恭的长子李崇义走了进来。
“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