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小马同志到了家,家里人都在等她吃饭呢。
“今天咋这么晚?快吃饭!”小马母亲看着推门而入的女儿,“我们没等你,给你留了饭菜。”
“妈,我在外面吃过了。”
“你这丫头,省着点,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刚挣了点钱就造。。。”老妈数落着。
“今天是有人请客,妈,没乱花钱。。。”
“咦,你手上的手套新买的?”
“不是,也是那人送的。还送了我十斤粮票,喏,给你。。。”小马也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姑娘。
“谁送的呀?这么大方?”老妈将信将疑的接过粮票看看,又转头看着女儿,等着下文。
“没谁,就是工作上的事儿。。。”
“你喝酒了?”当娘的一靠近就闻到女儿身上的酒味儿。
“啊。喝了一点。就不远那个国营饭店。”
“老马,老马,出来看看你姑娘。。。。。”
“丫头,你这是作死啊!”马父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带着一丝不满,慢悠悠地踱了出来。
他是个干瘦的干部模样的中年人,眼神在昏暗的灯泡下显得有点浑浊,但落在女儿泛红的脸颊和明显带着酒气的神态上时,立刻锐利起来。
“大姑娘家家的,跟谁喝的酒?还收人东西?手套?粮票?”他眉头拧成了疙瘩,语气严厉,“咱家可不兴占人便宜!说,谁?”
小马被父亲一连串的质问弄得有点慌,酒劲也醒了几分,下意识把手往身后藏了藏:“爸,真没谁,就是……就是工作上认识的……一个同志,人家是干部,看我手冻了……”她声音越说越小,在父亲审视的目光下,底气明显不足。
“干部?”马父的声音陡然拔高,“干部请你个小售货员吃饭?还送你东西?丫头片子,你懂个啥!天上能掉馅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一把夺过马母手里的粮票,对着灯光仔细看了看,崭新的十斤全国粮票,分量不轻,“东西收好,明天给人退回去!咱家不欠这份人情!还有你!”他指着女儿,“以后下班就给我老老实实回家,再敢跟些不三不四的人出去喝酒,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小马委屈地扁了扁嘴,眼圈有点红,她默默拿起桌上的手套和粮票,转身回了自己那间用布帘隔开的小隔间,脱了外套,躺床上翻来覆去。。。。
客厅里,老妈收拾完桌子,又去厨房洗洗刷刷。。。
“金艳!”小马母亲冲房间喊了一声,“去把垃圾扔一下。。。”
小马下意识蜷了蜷身子,“哦,知道了。。”躺着没动。
又过了半个钟,小马母亲忍无可忍了,“马金艳,叫你去扔垃圾,老半天了不动弹呢!?”
“好啦好啦,知道了,这就去。。。”小马同志嘟着嘴不情愿的起身。
就这一耽误,坏事了!
机械场家属院,垃圾堆离大门口不远,离小马家有点距离,天色已很晚了,有些人家都熄了灯,院里黑呼呼的。
小马裹紧身上的旧棉袄,拎起门口散发着酸腐气味的竹编垃圾篓,不情不愿地推开门。冷风夹着细碎的雪粒子扑面而来,让她缩了缩脖子,酒意彻底醒了,只剩下被父亲训斥后的委屈和烦闷。
院里果然很黑。家属楼之间间隔不小,只有零星几盏昏黄的路灯在远处闪烁着,勉强勾勒出楼房的轮廓和光秃秃的树杈。脚下的土路坑洼不平,残留的积雪被踩得又硬又滑。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大院门口方向走,垃圾堆就在靠围墙的一角,黑黢黢的像个小山包,味道在寒冷的空气里也清晰可闻。
四周静得可怕,只有她踩雪的“咯吱”声和自己的呼吸。远处似乎有野猫叫了一声,尖利而短促,让她心头莫名一紧,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快到了,就在前面十几步远的地方。
她走到垃圾堆边,屏住呼吸,抬手想把垃圾篓里的东西倒进去。就在她弯腰的瞬间,一股浓烈的汗味和烟味猛地从侧后方袭来!一只粗壮如铁钳般的手臂从黑暗中闪电般伸出,死死勒住了她的脖子!力道之大,让她瞬间窒息,连惊呼都被扼杀在喉咙深处!
“唔——!”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垃圾篓脱手掉在地上,接着就是一块酸臭的破布被塞进了嘴里。
紧接着,一个沉甸甸、散发着霉味的麻袋兜头罩下,眼前彻底陷入一片令人绝望的黑暗!她拼命挣扎,双脚乱蹬,双手想扯开脖子上的胳膊和头上的麻袋,但对方的力量远超她的想象。勒住脖子的手臂纹丝不动,反而更加用力,勒得她眼前金星乱冒,肺里火烧火燎。
“老实点!”一个刻意压低的、沙哑凶狠的男声贴着她耳朵响起,带着浓重的口音,喷出的热气隔着麻袋都让她浑身战栗。
另一个身影也扑了上来,动作麻利地抓住她胡乱踢蹬的双腿,用绳子迅速捆住她的脚踝。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皮肉。
“快!塞上车!”那个沙哑的声音催促道。
小马感觉自己像一袋沉重的粮食,被两人粗暴地抬了起来。她徒劳地扭动身体,恐惧像冰冷的毒液瞬间流遍全身,心脏狂跳得快要炸开。是谁?为什么要抓她?
小马只觉得自己被粗暴地塞进了一个狭小、冰冷、散发着浓烈机油和铁锈味的地方,似乎是车厢的底板。身体重重地砸在硬邦邦的铁皮上,震得她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昏厥过去。
麻袋口被迅速扎紧,隔绝了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只剩下令人窒息的黑暗和绝望。她能听到自己粗重而惊恐的喘息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混合着外面两个男人粗粝的呼吸和急促的动作声。
引擎发出一阵沉闷的咳嗽,随即是粗暴的启动声,车身猛地一颤,紧接着剧烈地颠簸起来。她被惯性狠狠甩向车壁,肩膀和膝盖撞得生疼。车子开动了,速度很快,在坑洼不平的路上疯狂地颠簸,每一次震动都像要把她的骨头颠散架。车轮碾过结冰的路面,发出刺耳的“嘎吱”声,混杂着狂风的呼啸,像是怪兽在耳边咆哮。
“妈的,这小娘们劲儿还不小……”是那个沙哑的声音,带着点喘息和恼怒,从车厢前面传来,隔着帆布篷,声音有些闷。
“老四,捆结实点没?别半路出幺蛾子!”另一个声音响起,更低沉些,带着谨慎。
“放心老秦,手脚都捆得死死的,嘴也堵着,还套着麻袋,她还能飞了不成?”老四的声音透着得意和不耐烦,“赶紧开!夜长梦多!老大那边还等着信儿呢!”
“知道。”老秦应了一声,引擎的轰鸣声陡然加大,车子猛地加速,一个急转弯,小马的身体像破麻袋一样被甩向另一侧,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车壁上,剧痛让她眼前金星乱冒,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却被麻袋死死吸住,粘腻冰冷地糊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