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庆眼神一厉,不再废话,抬脚就踹向那扇锈死的铁皮门。
“别费劲了,那门是往外开的,要把这些煤堆都挖开才行。。。”老莫在旁边鄙视他。
徐大庆啐了一口:“你真tmd屁事多!”又冲老莫道:“找东西挖开。。”
“这冻的梆硬,可不好挖,大庆,这些东西不好处理,听我一句劝,等明年风头过了,再回来取。。”
“放屁,哄鬼呢,明年,呵呵,明年还有没有我们的份那谁知道,给我挖,再啰嗦就一枪嘣了你。。”徐大庆直接拔枪了。
“好好好,你别冲动,我挖,你们俩一起帮忙,这我一人挖到啥时候呀。”老莫看起来是怂了。
终于,找了两把铁锹,老莫和那其中一小弟努力的挖了起来!
干了十来分钟,老莫直起腰,对着徐大庆说道:“大庆兄弟,换你挖会儿,这太硬了,我手都磨破了。大家轮着挖,你也换一换。”扭头冲拿着锹的小弟说道。
“行。。。吧,我挖会儿。”徐大庆稍微犹豫了下就应了下来,换人继续挖。
就当徐大庆和换上的兄弟接过铁锹,低头开干的这一刹那间,老莫佝偻的背脊猛地挺直,浑浊的眼睛里爆出一股困兽般的狠光!他藏在袖口里的手闪电般抽出,竟握着一把五四式手枪!
“砰--”说时迟,那时快,这老莫已经酝酿许久的杀招终于显现,由于距离很近,徐大庆被一枪爆头了。
枪口喷出的火光在浓稠的黑暗里只闪了一瞬,却像烧红的烙铁烫进了每个人的眼底。震耳欲聋的枪声撕裂了夜的死寂,发出刺耳的回响,久久不散。
徐大庆猛地一个趔趄,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脑袋。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整个人向栽倒在地,脑袋上瞬间绽开一个破洞,里面的红的白的混合着某种温热粘稠的东西喷涌出来。他脸上的惊愕凝固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映着老莫那张在枪口焰光映照下、扭曲狰狞如同恶鬼的脸。
他喉咙里都来不及出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冰冷的、沾着煤渣和污雪的泥地上。
“操!” “老东西!”
徐大庆带来的两个手下几乎同时吼了出来,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得魂飞魄散。其中一个离得近的,反应极快,在枪声余韵未消时就已本能地扑向老莫,像头被激怒的野猪,带着一股要将人撞碎的蛮力。另一个则被这近距离的枪击骇得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家伙,动作却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慢了半拍。
老莫开完这一枪,浑浊的眼珠里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种亡命徒的决绝和疯狂。他看也不看倒地的徐大庆,枪口顺势就指向那个扑过来的手下。扣动扳机的动作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狠劲。
砰!砰!
第二枪!第三枪!
枪口焰光在黑暗中短暂地撕裂夜色,震耳欲聋的回响,嗡嗡地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扑过来的那个手下,像一头被掀翻的野牛,胸口猛地一塌,整个人被子弹的冲击力撞得向后飞跌出去,重重砸在煤渣堆上,溅起一片污雪和黑灰。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身体抽搐着,棉袄前襟迅速裂开一大片深色,浓稠的血腥味混着煤烟味瞬间弥漫开来,刺鼻得令人作呕。
另一个手下刚摸出腰间的手枪,第三颗子弹已呼啸而至,精准地打穿了他的手腕。他惨叫一声,手枪掉在冻硬的地上,左手死死捂住伤口,血水从指缝里汩汩涌出,滴在雪地上,迅速凝成暗红的冰渣子。
他踉跄后退,背靠冰墙,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恐惧和剧痛扭曲的惨白,眼神涣散地盯着老莫,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半个字。
老莫喘着粗气,枪口还冒着青烟,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亡命徒的疯狂。
砰砰砰-----,又是三声枪响,老莫对着三人又补了枪!
他上前检查倒下的三人,都慢慢失去了生机,这才大口的喘着气,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煤堆之上。
办完事的老莫,坐在煤堆上,点了一根烟,颤抖的手把烟喂到嘴里,猛吸一口,然后长长的吐出,仿佛要把刚才的危险与刺激随着烟火一 起吐掉。
良久,老莫才起身把煤堆重新填好,从院子一角的杂物堆里,推出一辆板车,把几具尸体搬上去,又回头看看煤堆,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墙头阴影里,青山像一尊融进砖石里的雕塑,只有那双锐利的眼睛,穿透黑暗,躲在院墙外观看着他们的表演。
老莫推着那辆板车离开,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积雪里,车斗里堆叠的尸身随着颠簸微微晃动,老莫佝偻的背影在惨淡月光下显得异常疲惫,却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后的狠戾。
这路上雪厚且滑,他推车的动作有些吃力,左手似乎受了伤,但右手始终紧紧按在腰间——那里鼓囊囊的,显然藏着他的枪,还有那个装钱的帆布包,看那包中的形状,青山能估计到这一袋就万把块的样子,难怪徐大庆嫌少了!
待老莫走远,青山这才现身出来,既然入了宝山,怎能空手而回呢。他早就观察过了,这红砖房有两扇窗户,青山靠近这红砖房,直接撬开窗户而入,他可不会去干挖煤的矿工。
青山进到屋子里,打开手电筒,光柱刺破仓库浓稠的黑暗,划开一道惨白的光域。光线所及之处,堆叠的轮廓骤然清晰。
嚯!
饶是青山见惯了风浪,瞳孔也不由得微微一缩。
光柱扫过,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一层层剥开仓库的黑暗。灰尘在光束里狂舞,如同被惊扰的微型幽灵,映入眼帘的,是码得整整齐齐、几乎要顶到天花板的木箱和麻袋。
左侧墙边,码放着十几辆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三角架上的保护膜都没撕掉,车铃在灯光下反射出冷硬的金属光泽。紧挨着它们的,是摞得快到屋顶高的木箱,箱板上印着“蝴蝶牌缝纫机”的红色字样。
另一侧,堆满了鼓鼓囊囊的麻袋,有些袋口用粗麻绳草草扎着,露出里面黄澄澄的玉米面、小麦面或是雪白的大米,印着粮食字样的标准麻袋堆成小山,还有一堆桶装的粮油格外扎眼。更靠里的角落,散乱地堆放着一些纸箱,透过半开的箱盖,能看到里面塞满了用透明塑料袋独立包装的“的确良”衬衫,红的、蓝的、白的,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鲜艳,还有一卷卷的布匹整齐码放。。。。
光柱扫过中间空地,那里整齐地立着几十个大纸箱,箱体上印着牡丹、大前门的香烟,还有的印着红灯牌收音机的图案,还有的印着“上海牌手表”的图案,最上面还放着一个精致的手提箱,青山打开一看,全是进口货!梅花手表!这可不便宜。
但最吸引青山目光的,却是靠最里面墙壁的几个麻袋。其中一个麻袋口松脱得厉害,露出里面深绿色的一角——那是成捆成捆的“大团结”人民币!橡皮筋勒紧的纸币边缘,油腻的光泽在灯光下闪烁,散发着无声而致命的诱惑。旁边散落着一些花花绿绿的票据,粮票、布票、工业券……。
青山的呼吸不易察觉地微微急促了一丝,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这简直是最疯狂的黑市仓库,老莫和何老大盘踞多年,果然攒下了惊人的家底。
他不再迟疑,一抬手,光芒闪过,意念微动,悄无声息的,那十几辆崭新的自行车凭空消失,原地只留下浅浅的轮胎压痕和飞扬的灰尘。紧接着,是那码到屋顶的缝纫机木箱垛,一层层凭空隐没,仿佛被黑暗瞬间吞噬。码放整齐的装手表的箱子消失了 ,装着收音机、香烟、的确良的纸箱消失了,成堆的粮食麻袋和粮油也消失了……光柱扫过之处,刚才还满满当当的仓库,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抹去,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冰冷的水泥地面和墙壁上残留的蛛网。
最后,是那几个装着现金和票据的麻袋。当它们也被收进戒指的空间里时,整个仓库彻底陷入了死寂的黑暗,只剩下青山手中那唯一的光源,和他自己轻微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煤渣、灰尘和尚未散尽的硝烟味道,刚才那场血腥火拼和眼前这场无声的掠夺,共同构成了这片死寂空间里最诡异的氛围。
青山的目光扫过空无一物的仓库,确认没有遗漏后,他关掉手电,仓库瞬间被浓墨般的黑暗彻底吞没。青山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从破开的窗户翻了出去,恢复好原貌,身影融入外面更深沉的夜色里。
寒风卷着雪沫,打着旋儿掠过空荡的院落,很快便将窗户下那一点点微弱的痕迹覆盖,仿佛从未有人踏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