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务处的门在身后关上时,王宁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走廊里的阳光斜斜切进来,在他和赵鹏之间投下两道并肩的影子,赵鹏胳膊上那道淡淡的淤青还没完全消,此刻正随着他走路的动作轻轻晃动。
“这下总该彻底清静了吧?”赵鹏侧头看他,声音里带着点雀跃,像是打了场胜仗,“张磊被开除,他那些朋友也被警告了,再也没人能找咱们麻烦了。”
王宁点点头,指尖却还残留着刚才攥紧作弊纸条时的褶皱感。他想起监控里那个考生鬼鬼祟祟塞纸条的样子,想起监考老师质疑的眼神,后背还是会冒冷汗。若不是赵鹏第一时间想到监控,他现在恐怕还在教务处百口莫辩,更别提安心复习了。
“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我妈炖了排骨。”王宁突然说。之前赵鹏替他挡木棍伤了胳膊,他爸妈一直想好好谢谢这孩子,只是忙着复习,总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赵鹏眼睛一亮,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会不会太麻烦阿姨了?”
“麻烦什么,我妈早就念叨你了。”王宁拍了拍他的后背,两人并肩往教室走。教室里依旧是沙沙的刷题声,黑板上的倒计时又少了一天,鲜红的“29”像是在提醒着所有人,时间已经容不得半点分心。
回到座位,王宁刚把笔拿起来,就看见桌肚里放着一袋牛奶和一个苹果,苹果上还贴了张便签,是赵鹏的字迹:“补充能量,下午还有物理小测。”王宁转头看赵鹏,他已经埋着头在算题,耳朵尖却悄悄红了。王宁心里一暖,把牛奶塞进桌肚,拿起苹果咬了一口,甜丝丝的汁水顺着喉咙滑下去,连带着心里的那点余悸也消散了不少。
下午的物理小测,王宁做得很顺,写完最后一道题时,还剩二十分钟。他抬头看向赵鹏,发现他正对着最后一道大题皱眉头,笔尖在草稿纸上画了又擦。王宁想起上次赵鹏替他挡木棍的样子,悄悄把自己的草稿纸往他那边推了推,上面画着辅助线的思路。赵鹏瞥见草稿纸,抬头冲他眨了眨眼,很快就顺着思路写了下去。
小测结束后,物理老师拿着卷子走过来,特意拍了拍王宁的肩膀:“这次做得不错,保持这个状态,高考物理肯定没问题。”又转头看向赵鹏,“进步很大,尤其是最后一道题,思路很清晰,继续加油。”
赵鹏嘿嘿笑了,偷偷给王宁比了个“耶”的手势。王宁看着他的笑脸,突然觉得,那些被张磊搅出来的烦心事,都成了他们友谊里的试金石,敲一敲,反而更亮了。
只是王宁没想到,张磊的余波还没完全散去。
那天放学,他和赵鹏刚走出校门,就看见一个中年女人站在路边,手里攥着一张照片,看见王宁就快步走了过来。“你就是王宁吧?”女人的声音带着点哭腔,“我是张磊的妈妈,求你高抬贵手,让学校把张磊恢复学籍吧,他要是没了高考资格,这辈子就毁了。”
王宁愣住了,赵鹏立刻挡在他面前:“阿姨,这不是王宁的错,是张磊自己屡次找事,还栽赃王宁作弊,学校开除他是应该的。”
“我知道张磊不对,可他也是被人带坏了。”张磊妈妈拉着王宁的胳膊,不肯松手,“你就当可怜可怜他,跟学校说说,让他回来参加高考行不行?我给你跪下了。”
“阿姨你别这样。”王宁急忙扶住她,心里又乱又无奈,“学校的决定不是我能改变的,而且张磊做的那些事,真的太过分了。”
就在这时,王宁的妈妈也来接他了,看到这一幕,立刻走过来把王宁拉到身后:“这位家长,孩子之间的事,学校已经处理了,你这样缠着我儿子,会影响他复习的。”
张磊妈妈见王宁妈妈态度坚决,又哭着说了几句软话,见实在没用,才失魂落魄地走了。
回家的路上,王宁妈妈摸了摸他的头:“别往心里去,张磊走到这一步,是他自己的问题,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复习,别被这些事分心。”
王宁点点头,可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他不是恨张磊,只是觉得可惜,好好的高考在即,张磊却把心思都用在了报复上,最后把自己的前途也搭进去了。
赵鹏看出了他的心思,晚上给她发了条消息:“别想太多啦,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咱们现在好好复习,考上理想的大学,就是对自己最好的交代。”后面还加了个加油的表情包。
王宁看着消息,忍不住笑了,指尖在屏幕上敲下:“嗯,一起加油。”
从那以后,两人更加专注于复习。每天早上,赵鹏都会提前十分钟到教室,把王宁的桌子擦干净,放上热牛奶;晚上,王宁会把整理好的错题本给赵鹏,帮他分析易错点。他们就像两根相互支撑的竹子,在高考的压力下,一起往上生长。
偶尔,王宁会想起巷子里的砖头,想起楼梯口的木棍,想起考场上的作弊纸条,但更多的时候,他会想起赵鹏挡在他面前的背影,想起他提醒自己调监控时的急切,想起他偷偷塞给自己的苹果。这些温暖的瞬间,像一束束光,照亮了备考路上的阴霾,让他更加坚定了要和赵鹏一起考上理想大学的决心。
距离最后一次模拟考越来越近,教室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王宁和赵鹏依旧每天并肩复习,只是他们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波,正在悄悄酝酿——张磊并没有真正放弃,他还在等着一个机会,一个能彻底毁掉王宁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