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就是个老实的庄稼汉，平时话不多遇到什么事也是听外婆的。
受不了老师几次三番的上门游说外婆终于松了口，只不过学杂费家里不管。
文教授就这么勤工俭学，顺便把小姨的学杂费给挣到了手。
文教授坚信知识改变命运，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妹妹。与文教授的温柔性子不同，小姨性格就是个犟毛驴。
这也是小姨嫁的那么远的原因。
其实对于这种事情文教授姐妹俩也能理解，可偏偏舅舅是个不争气的。当时和现在不一样，现在中考落榜了可以找个职高可以念，当时落榜了就是落榜了。要么复读要么辍学。
一连考了好几年才踩着分数线考进高中，折腾好几年花了不少的钱，最后也没考上大学。再加上舅舅在家被宠的不行，进了社会也是不务正业了一段时间。
直到结婚之后才算是沉稳下来。
一碗水端不平，文教授和小姨难免心寒。
两人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离家之后就不太爱回。
这次也是小姨难得回来，要不然云梦汐估计文教授还是和往常一样打个电话就算了。
收拾东西的文教授突然叹了口气。
“唉，其实当了母亲之后我也理解了你外婆的难处，两个孩子难免会多一点少一点。一碗水也不是那么好端平的。”
云梦汐嘻嘻一笑。
“我觉得文教授做的挺好的。”
文教授点了点她的额头。
“就你嘴甜。”
文教授又叹了口气。
“你外公走了之后你外婆自己在老家孤零零的，我心里也一直不是滋味。想把她接到附近也不来。”
云梦汐想起当时外公走的时候，人对自己的大限都有预感。
当时外公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也是一会清楚一会糊涂，清醒的时候便把家里的这几个小辈都叫了回来。
一个都没落下，哪怕是最远的小姨的女儿也是。看到了最后一眼才踏实的闭上眼。
脾气一向火爆的外婆在那一刻前所未有的脆弱，坚强了一辈子的女人也落下了眼泪。这让云梦汐印象深刻。
外公在世的时候外婆就没少念叨，老太太嘴碎的不像话。外公就像个木头，杵在那左耳听右耳冒，小小的云梦汐一直以为老两口的感情不好。
但现在她也终于明白，吵吵闹闹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外公走之后就再也没人听着外婆念叨了，相依了一辈子的人撒手人寰任谁也做不到心如止水。
见文教授红了眼眶，云梦汐轻轻抱住她。
“城门城门几丈高？三十多丈高，骑花马带把刀......”
文教授没好气的拍开她的手，笑骂道。
“没大没小，把我当小孩哄呢？”
见文教授露出笑脸，云梦汐嘿嘿一笑。
“嘿嘿，我记得我小正小的时候老妈就这么哄他。”
文教授白了她一眼。
“滚屋去，看你都烦。”
云梦汐微微抚着嘴。
“是女儿自作多情了，终究抵不过一代新人胜旧人。”
“滚蛋，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云梦汐缩了缩脖子，悻悻的溜回房间。
看着她的背影，文教授嘴角勾起笑。
“城门城门几丈高~”
......
顾南风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
人刚到金州就收到了老家的见面礼，还是熟悉的寒风刮脸。
在机场门口等了好一会，顾南风感觉自己都冻硬了也没见老爸的车。
他实在忍不住拦了一辆出租。说自己家的地址，司机淡淡点了根烟。
“不打表，一百二。”
“我不着急回家歹饭，你确定要一百二？”
司机看了眼顾南风。
“呦，本地的啊。本地五十。”
顾南风点点头，把行李箱塞到后备箱之后上了车。
“老弟这是打工回来过年？”
“算是吧。”
“现在大环境不好，钱没有之前那么好挣了。外地也一样？”
顾南风低头跟云梦汐打字，随口敷衍着话痨的司机。
“还行吧。总归饿不死。”
“也是，老弟我看你这么年轻是干啥活的？”
“目前致力于数字娱乐产品的全链路研发工作，涵盖基于虚幻引擎或 Unity 引擎的交互式三维场景构建、非线性叙事架构设计、实时物理引擎参数调试，实现虚拟世界沉浸感的技术落地。”
司机沉默了。
叽里呱啦的听不懂。
“挺...挺高级的哈。”
“一般话吧。”
后半段路程司机师傅也不说话了，顾南风也正好耳根清净。
到了家之后顾南风发现老妈没在家，估计是在值班。不过老爸干什么去了？这个时间老爸应该早就放假了才对。
把东西收拾好，顾南风给顾亦打去了电话。
“喂，老儿子怎么了？”
“爸你干嘛呢？”
听到对面稀里哗啦的声音顾南风也猜到了。
“南风！”
顾南风撇撇嘴有些无语。
“干嘛？”
“哈...没事，碰！”
“......”
顾南风叹了口气。
“爸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什么？你妈让缓的肉我拿出来了。衣服也晾了。还有什么事？”
顾南风咬着牙。
“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亲爱的儿子今天回金州啊？”
“哎我操。”
顾南风满意的点点头，正准备聆听老爸的解释的时候只听电话那头传来老爸的声音。
“胡了！”
“......合着您没听到我刚才说啥啊？”
“儿啊，爸刚才胡了个大的，我给你转钱自己打车回来吧。”
“好好好，希望你今天回家面对我老妈的时候也这么硬气。”
“你这死孩子，多大个人了还告状。”
顾南风叹了口气，索取父爱失败。
“行了，你玩吧。我打车都到家了。”
“到家你说啥啊，烦银。”
“......我这么长时间没回家你们就不整点欢迎仪式啥的？”
顾亦撇撇嘴。
“你想整啥？要不爹给你磕两个助助兴？”
顾南风摸了摸下巴。
“也行哈。”
“滚你的蛋。欠抽，没事挂了。”
顾南风挂断电话之后笑了笑，老爹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嗯，是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