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市被一场秋雨笼罩,细密的雨丝在昏黄的路灯下闪烁,将街道洗刷得湿漉漉的。星辉私人医院手术中心外面,寒意与紧张的氛围交织。手术中心里此时江心怡裹着一条毛毯,原本精致的面容此刻满是疲惫与焦虑,双眼紧紧盯着手术室的门,不时抬手捋一捋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上的头发。她身旁的张望舒,神色同样凝重。
手术室的门终于缓缓打开,一名身着白大褂的中年大夫和一位年轻的护士走了出来。江心怡眼中瞬间燃起希望,她猛地扔下毛毯,脚步踉跄却又急切地冲了过去,那模样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曙光。张望舒也立刻跟在后面,眼神中带着关切与期待。
江心怡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冲到了大夫面前,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紧张地问道:“大夫,情况如何?”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对答案的渴望,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大夫抬眼,目光扫过江心怡,眉头微微皱起。这细微的动作,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江心怡的心间。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淋了一夜秋雨的寒意,此刻仿佛从脚底直蹿头顶,全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干。加上一直以来精神的高度紧张,她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晕了过去。好在张望舒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同时轻声安慰道:“没事儿,没事儿,林宇会没事儿的。” 张望舒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着江心怡的后背,试图让她镇定下来,自己的眼神却也焦急地看向大夫。
张望舒看向大夫,目光中带着询问,说道:“大夫,那位小伙子怎么样了?”
大夫清了清嗓子,说道:“嗯,他虽然看起来伤得不轻,但除了胸骨、手臂有些骨折外,主要是因为手和大腿上被锐器划破造成的伤口导致的失血过多而产生了休克,要是再晚来一会儿的话估计就算人抢救回来也得落下些病根儿,现在我们已经为他输了血了,骨折的几处我们已经给他打好石膏了,观察几天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回家休养了,正常一个月左右他就应该能够恢复基本行动能力,配合康复治疗三个月左右应该就可以彻底康复了。虽然他此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有点问题比较棘手……”
大夫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江心怡听大夫说完,原本因为听到林宇无生命危险而稍微放松的神经,瞬间又紧绷起来。她的眼神中满是担忧,紧张地问道:“大夫,什么问题,您就说吧。” 说着,她往前凑近了一步,似乎想要从大夫的表情中提前获取答案。
大夫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江小姐,虽然是您呼叫的救援,我们也进行了抢救,不过林先生他并不是我们的会员,按规定他的住院和治疗费用是需要额外支付的,您看怎么支付一下。” 大夫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毕竟面对的是江心怡这样身份的人。
江心怡一听,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瞪了大夫一眼说道:“我当是什么事呢,他的费用从我们家账户里出就行了,其他的问题呢?” 江心怡说话时,微微昂起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与果断,似乎在她眼中,这点费用根本不值一提。
大夫微微点头,接着说道:“我们在对他进行抢救的时候,发现他手里死死握着一个看起来很像行车记录仪的设备,我们试了好多次都没能从他手里取出来,试了很多方法都不行,因为不影响治疗所以后来就没管了,但是他手上的血包裹着设备,想来那设备里的资料非常重要,所以我们不敢清洗,只能简单擦了擦,这点要和您提前说一声。” 大夫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当时的情况。
江心怡一听,先是一愣,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林宇为了帮自己,不顾一切冲出去的画面。她的眼圈又红了,自责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这件事原本就是她没看清楚车牌照,紧张兮兮才弄出来的大乌龙,结果林宇这傻小子却因为她的误会,连情况都没搞清楚就直接冲了出去。此时林宇虽然命保住了,但从他被甩飞出去那么远,就能想象当时的情况有多么危险。林宇能奇迹般地生还,简直是福大命大,但凡一般情况,人早就没了。想到这里,江心怡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咬着嘴唇,心中满是愧疚。
张望舒以为她是担心林宇的伤势,再次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行了,别哭了,大夫不都说了他没事了吗?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白天还要上班呢。” 张望舒说话时,眼神中满是关切,语气轻柔,试图让江心怡放宽心。
江心怡听完,用力地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不行,我要请假,我要陪着他,我要等他醒过来。”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倔强,仿佛只要她守在这里,林宇就能马上醒来。
张望舒看着江心怡这副模样,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行,行,行,你不回去,要等他醒过来,不过他醒过来还要好长时间呢,你也得先去洗个澡收拾一下啊,你看看你现在这狼狈样子,哪还有精致小公主的样子,你也不想林宇醒来以后第一时间看到你这副模样吧。” 张望舒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江心怡,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江心怡听张望舒这么说,才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身上。之前一直担心林宇的状态,她完全没注意过自己的样子。此时她身上不但有飞溅的泥水,更有一些血渍,加上淋了雨,湿衣服裹在身上,现在已经有些干燥,那股气味简直和几天没洗澡有得一拼。一向精致的江心怡顿时感到一阵恶心,胃里一阵翻腾,好悬没吐出来。她连忙说道:“望舒姐,那我回去收拾一下,大夫,林宇你们一定要照顾好,我去去就回。”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手术室的门,才急吼吼地跑了出去。
张望舒面带微笑,看着江心怡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思忖:“这丫头自己可能都没感觉到她对林宇和对别人完全不一样呢,还真有点舍不得新元呢,可惜要走了。” 张望舒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舍。
张望舒看向窗外,此时天空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雨也渐渐停了,街道上弥漫着雨后清新的气息。她又发出了深深的感慨,今天就是她和白致远离开的日子了。她转身向外走去,因为她还要去静心院收拾东西,她和白致远的行李已经委托家政公司的人打包好了,今天会和他们一起出发前往中京。
可千万别小看这次转院,白致远岁数大了,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才刚刚恢复一点而已。中京离新元一南一北,隔着几千公里,除了飞机不能做别的考虑,否则送到中京的时候就有可能直接落地成盒了。但是这对星辉来说就不是什么难事了,只要花得起钱,没有搞不定的事,因为他们有自己的飞机,一架由湾流宇航公司开发的湾流 G650ER 定制的医疗专机。由于 G650ER 拥有同级别最宽、最高的客舱横截面之一,空间感极佳。其着名的 100% 新鲜空气系统和行业领先的低客舱压力高度,能显着减轻旅客(尤其是伤员)的疲劳感、头痛、脱水症状,这对于此时身体虚弱的白致远至关重要。加上先进的 planeView II 驾驶舱和机身设计带来超低噪音水平,营造出极为宁静的环境,利于休养和医疗监护,它本身又具有超远的航程,可以有充足的燃油冗余,无论是选择最平稳、最经济的巡航高度和速度,还是最快速度转运伤员病患都得心应手。
加上本身湾流 G650ER 本就是全球亿万富豪和顶级企业的首选公务机之一,只有拥有这样的顶级配置才能符合星辉私人医院的实力,以及会员们尊贵的身份。空中转运医疗在全球所有国家,能使用直升机进行短途数百公里运输的就已经屈指可数了,更别说长距离转运,甚至用顶级公务机定制而成的医疗专机了。
江心怡的车还停在文化桥那边呢,此时虽然她不太情愿,但是还是只能叫了接待中心派了一辆摆渡车过来送她前往小区内的另一栋庄园。坐在摆渡车上,江心怡才想起来拿出手机看看她父亲有没有回复消息,一掏出来才发现早已经因为电力耗尽而关机了。她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回口袋,望向车窗外,街道两旁的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树叶上的水珠不时滴落,仿佛也在为这一夜的波折而叹息。
摆渡车行驶了十多分钟之后,终于在占地极广的庄园面前停了下来。这庄园的大门高大而古朴,透着一种威严。摆渡车刚一停到门口,庄园的门便从里面缓缓打开,一位身着黑色套装,头发整齐盘起的成熟女性,带着两位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走了出来。他们看到江心怡,微微鞠躬行礼:“小姐,您回来了。” 这位成熟女性便是庄园的管家方姨,她面容和善,眼神中透着沉稳与恭敬。
江心怡跳下摆渡车,摆了摆手对方姨说道:“方姨,安排人去帮我准备点早餐,我先去洗澡,对了,老头子回来了吗?” 江心怡说话时,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慵懒。
方姨微笑着答道:“江董昨晚回来用的晚餐。” 方姨的笑容温和而亲切,让人感到一种家的温暖。
江心怡一皱眉,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乌龙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有些火大的说道:“既然在家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呢,这老头子真是烦死了。” 江心怡一边说着,一边跺了跺脚,脸上满是懊恼的神色。
方姨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昨天是江董和夫人的结婚纪念日,可能没注意到手机。” 方姨说话时,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江心怡听完,一下子愣住了,眼神有些失神,然后哦了一声,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其实这也是江心怡为什么搬出去的原因,虽然江天保续弦的这位人还算不错,但是毕竟不是自己的生母,而且又这么年轻,江心怡自然总是感觉别扭。原来还住在一起,反正平时也不怎么见面,只是后来这位后母为江天保又生了个儿子之后,江天保和后母都是围绕着小儿子转,江心怡看着人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越来越觉得自己才是这个家里的外人,所以这才搬了出去,父女二人还因为这事儿大吵了一架。想到这里,江心怡的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有失落,也有一丝淡淡的伤感。
由于此时时间还非常早,庄园里一片宁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声。江心怡自己有些失落的回了自己的房间,虽然自从她搬出去以后很少回来,但是家里的佣人还是将房间每日都例行打扫得一尘不染。房间里的布置依旧是她离开时的样子,熟悉的家具,熟悉的装饰,却让江心怡感到一种陌生的疏离感。她将手机充上电,把脏衣服脱下来都扔到了脏衣篓里,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向浴室走去。
在浴室里,温暖的水流从喷头中倾泻而下,洒在江心怡的身上,她闭上眼睛,尽情享受着这片刻的放松。一天一夜的紧张与疲惫,仿佛都随着这水流渐渐消散。洗完澡后,她虽然极度疲惫,但却没有选择休息,而是直接下楼吃早餐,因为她准备吃完早餐就去手术中心照看林宇。她知道,在林宇醒来之前,她的心始终无法真正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