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东海珊瑚谣
东海的浪带着咸腥气,拍在龙谷稻秸秆编的筏子上,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虹光。陈刚坐在筏子前端,看着青牛用蹄子划水,牛角上的地脉草沾着细碎的珊瑚屑,在海风中轻轻摇曳——这是北原牧草的灵气在起作用,让陆地生灵也能适应海水的浸润。
“前面就是‘珊瑚岛’,”青牛甩了甩尾巴,溅起的水珠里映着小小的珊瑚影,“守井人是个叫‘渔珠’的姑娘,能用珊瑚虫的分泌物补通脉井的裂缝,只是今年海水发浑,珊瑚虫都躲进深海了。”
珊瑚岛像块浮在海面的翡翠,岛周的浅滩上长满了彩色的珊瑚,红的像火,粉的像霞,却在退潮时露出底下的黑色纹路——是煞气侵蚀的痕迹。一个穿蓝布裙的姑娘正蹲在滩涂边,手里捧着块半透明的珊瑚,用指尖的分泌物修补断裂处,她的指甲泛着珍珠色,显然是与珊瑚虫共生的“养礁人”。
“是陈刚哥哥吗?”渔珠抬起头,睫毛上沾着海水,眼睛亮得像深海的珍珠,“阿禾弟弟传讯说你要来,我特意留了块‘活珊瑚’。”她举起手里的珊瑚,断口处正渗出白色的胶状物质,将黑色的煞气慢慢逼退。
跟着渔珠往岛中心走,通脉井藏在一个巨大的珊瑚礁洞里,井口被彩色的珊瑚覆盖,却在缝隙里冒着黑色的气泡。“珊瑚虫的分泌物能做胶,”渔珠指着气泡,“以前胶干得快,能堵死煞气,现在海水里混着蚀脉宗的‘污灵水’,胶刚涂上就化了,连最耐旱的‘铁珊瑚’都开始发白。”
陈刚将带来的杂交稻种撒向珊瑚礁。稻种刚接触海水,就长出带着气囊的根须,像无数小小的浮标,与珊瑚的根系缠绕在一起,赤金色的稻根分泌出淡淡的液体,与珊瑚胶融合成一种坚韧的新物质,将煞气气泡牢牢锁在里面。
“这稻子还能在水里长!”渔珠惊喜地拍手,“守义爷爷说的‘水陆共生’,就是这个!”她从怀里摸出个海螺,吹了声悠长的调子,礁洞里突然游出无数彩色的小鱼,鱼鳍上沾着珊瑚虫的卵,“这些是‘清道夫鱼’,能吃污灵水,现在有龙谷稻帮忙,它们能游得更深了。”
小鱼顺着稻根往通脉井游去,赤金色的根须与彩色的鱼鳞交织成网,污灵水遇到这张网,立刻被分解成无害的海水,融入珊瑚虫的分泌物里。礁洞里的黑色气泡渐渐减少,珊瑚的颜色也变得鲜亮起来。
就在这时,远处的海面突然掀起巨浪,浪头里卷着黑色的藤蔓——是蚀脉宗的“噬礁藤”,藤上的吸盘正吸附着珊瑚虫,将它们的灵气吸成黑色的粉末。“是蚀脉宗的余孽!”渔珠吹响海螺,声音里带着焦急,“他们想把珊瑚岛的灵脉彻底污染!”
陈刚运转《唤灵诀》,将龙族令牌的龙气注入稻根。赤金色的根须突然暴涨,像无数条锁链缠住噬礁藤,同时珊瑚虫的分泌物顺着藤茎往上爬,将里面的污灵水一点点吸出来,输送到龙谷稻的稻穗上。稻穗吸收污灵水后,竟开出细小的白色花朵,花瓣落入海水,化作无数净化光粒。
“这稻子还能开海花?”渔珠惊呼着瞪大了眼睛,“守义爷爷说的‘平衡花’,就是这个?”
“它能把污灵水转化成珊瑚的养料。”陈刚指着礁洞外的珊瑚,原本发白的铁珊瑚竟抽出了新的枝丫,“龙谷稻在水里长,珊瑚在稻根旁活,两种生灵在一起,正好互补。”
巨浪里的黑影见噬礁藤被制服,突然放出一群黑色的水母,水母的触手上带着剧毒,所过之处,珊瑚瞬间枯萎。陈刚祭出天机轮,轮盘上的龙形轨迹与通脉井的位置产生共鸣,礁洞深处突然涌出一股金色的泉水,与空中的稻花光粒交织成一道水幕,挡住了水母的攻击。
“通脉井的灵泉!”渔珠激动地喊道,“三十年了,终于能看见这么清的泉水了!”
泉水顺着稻根与珊瑚的缝隙往上涌,在海面凝成一道金色的喷泉,将黑色水母冲得无影无踪。浪头里的黑影发出一声尖叫,再也没了动静。退潮后的珊瑚岛,龙谷稻的根须在珊瑚礁间舒展,稻穗上的海花与珊瑚的花朵交相辉映,通脉井的金光与海面的霞光交织成虹,像架在东海的平衡之桥。
傍晚的礁洞里,渔珠用新制的珊瑚胶修补最后一道裂缝,胶里混着龙谷稻的粉末,干了之后泛着淡淡的金光。“这胶能顶五年,”她擦了擦手上的海水,“等龙谷稻在水里结了穗,把稻壳磨成粉混进去,还能防水防污。”
她往陈刚的布包里装了个珊瑚制成的罗盘:“下一处通脉井在‘中州古柏林’,守井人是个老棋翁,能用古柏的树脂封井口,只是今年柏油凝固得慢,怕是要出事。”渔珠又递来个珍珠囊,“里面是珊瑚虫的卵,中州干燥,这卵遇水会孵化,能帮龙谷稻在旱地扎根。”
陈刚接过罗盘和珍珠囊,青牛已经趴在礁洞边睡着了,嘴里还叼着半截珊瑚枝。渔珠给它盖上用海藻做的毯子,轻声道:“青牛走了这么多地方,肯定累坏了吧?”
“它比我精神。”陈刚笑着说,摸了摸青牛的角,牛角上沾着的珊瑚屑正慢慢化作光尘,融入角上的地脉草里。他知道,这是东海的馈赠,让青牛能更好地适应不同地域的水土。
离开珊瑚岛时,清道夫鱼用背鳍送他们到筏子边,鱼鳍上的珊瑚虫卵开了朵小小的白花,随着海浪轻轻摇曳。渔珠站在岛边挥手,蓝布裙在晚风中飘动,像朵盛开在珊瑚丛里的海花。
筏子往中州方向漂去,陈刚回头望,只见珊瑚岛的礁洞里,龙谷稻与珊瑚已长成一片奇特的“稻礁共生带”,赤金色的稻穗从珊瑚枝桠间探出来,彩色的珊瑚在稻浪里绽放,通脉井的金光与海水的蓝芒交织成锦,像铺在东海上的平衡之毯。
“中州的古柏,听说能活千年。”陈刚看着珍珠囊里的虫卵,想象着古柏林的样子——应该是遮天蔽日的柏树林,雾气缭绕中,老棋翁正用带着树脂的指尖落子,通脉井就藏在最古老的柏树下,井水混着柏香,滋养着每一寸土地。
青牛在筏子上打了个响鼻,像是在回应他的想象。陈刚将罗盘收好,布包里的杂交稻种带着海水的咸味,正与珍珠囊里的虫卵产生共鸣,发出细微的光。
天机轮在袖中转动,轮盘上的东海珊瑚印记与之前的印记连成一圈,像串在平衡之河上的珍珠链。陈刚知道,域劫的路已近尾声,中州的古柏、西域的石窟、南疆的雨林……最后几处通脉井在等着他,但他心里已没有了最初的急切。
因为他明白,平衡从不是终点,而是像龙谷稻一样,在不同的土地上不断生长、适应、融合的过程。就像此刻,筏子在海面上平稳漂流,青牛打着瞌睡,布包里的种子带着新的生机,一切都在自然地向前,这就足够了。
下一站,中州古柏林。那里有千年的柏香,有棋盘的落子声,有老棋翁的智慧,通脉井就藏在最古老的柏树下,井水混着柏油,滋养着每一片叶。而他,将带着东海的珊瑚谣与龙谷稻的种子,在那片幽静的林子里,种出属于中州的平衡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