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灵田惊破伪仙途
灵山脚下的铁骨稻田泛着晨露,晶莹的水珠挂在稻叶上,折射出朝阳的金芒。陈刚蹲在田垄边,指尖捏着半片带着黑泥的稻叶,掌心的天机轮突然泛起一阵冷光。铜轮上的星轨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逆向旋转,将田垄上那串浅淡的修仙者脚印灵息放大了数倍——脚印边缘残留的青光里,藏着清凡派特有的“蚀灵咒”痕迹。
这种咒术以阴寒灵力为基,能悄无声息地侵蚀生灵灵根,使其在不知不觉中枯萎。但此刻,青光在接触铁骨稻根须的地方明显黯淡,甚至留下了被弹开的弧状印记,显然是咒术遇到了克制它的力量。
“是清凡派的内门弟子。”陈念禾捧着一本泛黄的《清凡派灵诀考》匆匆走来,书页上的蚀灵咒图谱与脚印灵光完全吻合,“只有掌管药圃的‘灵植堂’弟子才会这咒术,他们昨夜肯定是来探咱们稻田的底细。”
老农夫拄着根灵木拐杖,颤巍巍地走到药圃边缘,突然指着那层淡青色的结界:“你们看那结界的光,是不是在晃?”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笼罩药圃的淡青色结界像被风吹动的水波般起伏不定,结界内的灵草明明长得极为繁盛,叶片宽大肥厚,却透着一种极不自然的紫红色,根部更是在泥土里悄悄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生机。
陈刚深吸一口气,将灵根之力注入天机轮。铜轮的星轨纹骤然亮起,穿透结界直探药圃深处,很快在他识海中映出中央的景象:一口丈许宽的古井,井口盖着一块刻满锁灵纹的青石板,石板缝隙里正渗出丝丝缕缕的黑气,顺着土壤的脉络钻进周围灵草的根系。而那些灵草紫红色的叶片上,竟缠着无数细小的、半透明的灵根残丝——那分明是凡俗修士的灵根碎片!
“他们在用凡俗灵根养灵草!”阿岩的石灵根猛地扎进地里,紫纹在地面上划出愤怒的弧线,“难怪这些灵草长得这么快,根本不是什么仙法培育,是靠吸食灵根残魂长大的!”
老农夫突然捂住胸口,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说:“我那孙子……十年前被抓来时,他们说要‘净化’他的凡俗灵根,就是把他扔进了类似的井里……”他的孕土根此刻剧烈震颤,与古井里的灵根残丝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井里有‘聚魂阵’,能把散逸的灵根残魂都吸进去,再炼化成‘灵肥’,催熟这些伤天害理的东西!”
陈刚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节泛白。前世他曾听说,清凡派的灵草药效远超其他门派,不少修士为了求药不惜一掷千金,原来这背后竟是如此阴毒的勾当!他们处心积虑地打压凡俗灵根,说到底,怕的就是有人发现这肮脏的秘密,戳破他们“仙门正道”的伪装。
“必须拆了这口井。”陈刚的声音冷得像灵山之巅的寒风,天机轮的星轨纹已经精准锁定了聚魂阵的阵眼,“不仅要拆,还要让整个修仙界的人都看看,他们追捧的‘仙药’,是用多少凡俗修士的灵根和残魂喂出来的!”
正午时分,清凡派灵植堂的弟子如往常一样来药圃巡查。领头的是个面白无须的修士,腰间挂着块刻着“灵植执事”的墨玉牌,眼神倨傲,扫过药圃的目光带着一种审视私产的漠然。他刚踏入药圃范围,就发现灵草叶片的紫红色比往日更深,根部的黑气也蔓延得更宽,而结界外的铁骨稻田里,陈刚一行人正冷冷地望着他,眼神像淬了冰。
“哪来的野修,敢在清凡派的地界撒野?”执事眉头一挑,反手祭出一柄通体碧绿的灵锄,锄刃上流转的灵光带着蚀灵咒特有的邪气,“识相的赶紧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把你们的灵根也炼了,给我的灵草当养料!”
陈刚没说话,只是屈指一弹,三粒饱满的铁骨稻种带着破空声飞向药圃。种子撞在淡青色的结界上,没有被弹开,反而“噗”地爆开一团金色的光雾,无数根须像锋利的箭簇般穿透结界,顺着土壤的缝隙直扑药圃中央的古井!
聚魂阵散逸的黑气遇到铁骨稻的根须,像是冰雪遇上了烈火,瞬间消融殆尽。那些原本被灵草缠绕的灵根残丝,此刻纷纷挣脱束缚,争先恐后地缠上稻根,发出细碎而清晰的轻响——那是无数残魂在欢呼得救。
“你敢破我药圃!”灵植执事又惊又怒,没想到凡俗灵根竟能穿透清凡派的结界,他猛地挥动灵锄,一道凝练的青芒带着蚀骨的寒意劈向稻根,想要将其斩断。
就在这时,老农夫的孕土根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土黄色光芒,与古井里的灵根残丝产生了剧烈的共鸣。“孙儿!是爷爷啊!”他嘶声呐喊,孕土根的力量顺着地脉涌入古井,井中的聚魂阵瞬间失控,刻满锁灵纹的青石板剧烈震颤,缝隙里涌出的黑气中,夹杂着无数冤魂的哭嚎——那是数十年来被炼化的凡俗修士,在这一刻冲破了禁锢,发出了积压已久的控诉!
“听听这声音!”陈刚的声音陡然拔高,响彻整个灵山脚下,天机轮悬浮在空中,将冤魂的哭嚎声放大了百倍,“这就是清凡派标榜的‘仙途’!靠吸食同胞的灵根、炼化无辜的残魂来修炼,这样的东西,算什么仙人?!”
药圃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不少路过的其他门派修士被这凄厉的哭嚎声吸引,纷纷围了过来。他们中有丹鼎门的炼药师,有百草谷的灵植师,还有一些散修,原本只是好奇围观,可当他们看清灵草叶片上缠绕的灵根残丝,闻到古井里飘出的淡淡血腥味时,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谁的亲友中没有被清凡派“请”去“净化灵根”却一去不回的?此刻,他们终于明白了那些失踪者的去向。
“难怪你们清凡派的灵草总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腥气。”一个背着药篓的丹鼎门修士怒声说道,他曾高价购买过清凡派的灵草炼丹,总觉得丹药的药效里藏着一股暴戾的戾气,“原来是用这种阴损法子养出来的!简直是丢修仙界的脸!”
“何止是丢脸,这根本是邪魔外道!”另一个散修接口道,他的弟弟三年前被清凡派抓走,至今杳无音信,此刻听到井中的哭嚎,眼眶都红了,“打着‘净化凡俗灵根’的幌子,干着这伤天害理的勾当,清凡派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灵植执事见事情败露,脸色瞬间变得狰狞,突然从怀中摸出一张黄色的符篆,就要拍向古井——那是聚魂阵的自毁符,他想毁掉证据,让这些秘密永远埋在地下。
陈刚早有防备,低喝一声:“拦住他!”铁骨稻的根须突然疯长,像一张巨大的金色网罩,瞬间将整口古井缠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茧。聚魂阵的自毁之力撞上稻根织成的网,不仅没能炸开,反而被根须尽数吸收,金色的稻茧上亮起无数细碎的光点,每一点光都代表着一个被解救的灵根残魂。
更神奇的是,铁骨稻在吸收了聚魂阵的力量后,竟在短短片刻间抽穗结果,穗粒饱满,泛着温润的玉色,而每颗穗粒上,都清晰地映出一张模糊的人脸——那是被炼化的凡俗修士的模样,是他们存在过的最后证明。
“这些穗粒,就是证据。”陈刚摘下一颗沉甸甸的稻穗,递给围观的修士们,“凡俗灵根的冤屈,清凡派的罪行,都刻在上面,抹不掉,也藏不住。”
穗粒在修士们手中传递,每个人接触到的瞬间,都能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那是无数残魂残留的痛苦与不甘,是对清凡派最直接的控诉。清凡派多年来精心维护的“仙门正道”形象,在这些带着人脸的稻粒面前,碎得片甲不留。
灵植执事见自毁不成,转身就要逃,却被阿岩的石灵根拦住。紫纹在地面上织成一张坚不可摧的网,将他牢牢困在中央:“想跑?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还有多少这样的古井?被抓的凡俗修士还有多少活着?”
执事被石网勒得动弹不得,脸上血色尽失,却仍嘴硬:“你们敢动我?清凡派不会放过你们的!”
“放过我们?”陈刚走到他面前,眼神冰冷,“你们残害了那么多凡俗修士时,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修仙界不是你们清凡派的一言堂,凡俗灵根也不是任你们宰割的鱼肉!”
他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灵息波动,清凡派的长老带着大批弟子赶来了。为首的长老看到药圃的惨状和围观修士愤怒的眼神,脸色铁青,却依旧强装镇定:“何人在此捣乱?敢毁我清凡派药圃,当诛!”
“诛?”陈刚举起手中的稻穗,穗粒上的人脸在阳光下清晰可见,“长老不妨先看看这些,再说说该诛谁?”
长老的目光落在稻穗上,瞳孔骤然收缩,显然是认出了这是什么。他身后的弟子们也纷纷骚动起来,不少人是第一次知道灵草的培育真相,看向灵植执事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鄙夷。
“一派胡言!”长老色厉内荏地喝道,“这是你们伪造的邪术,想污蔑我清凡派!”
“是不是污蔑,问问这些灵根残魂就知道了。”陈刚将稻穗抛向空中,天机轮的星轨纹与之共鸣,穗粒上的人脸突然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道虚影,跪在地上哭诉自己的遭遇:有被抓来的农夫,有被拐来的孩童,甚至还有曾经的修仙界散修,只因灵根中带着凡俗气息,就被清凡派擒来炼化。
虚影的哭诉声回荡在灵山脚下,围观的修士们群情激愤,连清凡派的弟子都有不少低下了头,显然是无法再自欺欺人。
“清凡派必须给个说法!”
“拆了所有的聚魂井!”
“释放所有被抓的凡俗修士!”
愤怒的呼声此起彼伏,像浪潮般涌向清凡派的长老。长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知道大势已去,再硬撑下去只会引火烧身,只能咬着牙说:“此事……此事定有误会,我清凡派定会彻查,给诸位一个交代。”
“查?我们信不过你们!”陈刚寸步不让,“必须由各门派共同监督,当场拆除所有聚魂阵,清点被抓的修士!否则,今天这事没完!”
丹鼎门和百草谷的修士立刻附和:“陈道友说得对!我们要亲眼看着你们拆井!”
清凡派长老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人,又看了看那串带着人脸的稻穗,最终只能屈辱地应道:“好……依你们。”
当聚魂阵的青石板被撬开,古井中堆积如山的灵根残骨暴露在阳光下时,连最冷漠的修士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陈刚让老农夫的孕土根与残骨共鸣,将那些尚未完全消散的残魂引入铁骨稻中,让它们以另一种方式“活”下去。
老农夫抚摸着带着孙子残魂的稻穗,老泪纵横,却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孩子,爷爷带你回家了……回青牛村,回咱们的田里去。”
夕阳西下时,灵山脚下的药圃已被彻底清理,聚魂井被填平,种上了铁骨稻。清凡派的灵植堂被查封,灵植执事被押往各门派共同设立的“公堂”受审,修仙界的第一次“凡俗灵根维权”,以陈刚等人的胜利告终。
陈刚站在新种下的稻田边,看着铁骨稻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金光,天机轮在他掌心轻轻转动,星轨纹里映出的不再是阴谋与仇恨,而是希望与新生。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清凡派的根基还在,修仙界对凡俗灵根的偏见也未完全消除。但他不怕,因为铁骨稻已经在灵山脚下扎了根,凡俗灵根的力量已经被看见,被认可。
就像老农夫说的:“只要稻种还在,土地还在,再深的黑暗,也挡不住春天的苗。”
夜风拂过稻田,铁骨稻的穗粒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无数被解救的残魂在低语,在歌唱。远处的清凡派山门紧闭,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压抑,但灵山脚下的这片新田,却在夜色中散发着勃勃生机,照亮了凡俗灵根在修仙界的,第一条坦荡仙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