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军首席幕僚张文远见众将领神情各异,没有吭声。
他知道将领们的担忧是什么。
无非是担心失败了,遭遇大乾朝廷的清算而已。
可是已经到了这个关头,实际上他们已经没得选了。
他们与曹家绑定得太深太深了!
他们一直在并州军中效力,与曹家的关系格外亲密。
哪怕他们现在反对曹河造反,将曹洪捆绑起来交给朝廷。
恐怕朝廷也不会真正地信任他们。
等朝廷腾出手来,肯定要逐步剪除这些曾经的曹氏党羽。
可是在这个决定前途命运的当口,还是有人心存侥幸。
他此刻需把话挑明,打消众人的这番幻想。
“侯爷!”
“我愿意站在您这边!”
“不再继续为朝廷效忠!”
“我也想博一个开国功臣的富贵!”
幕僚张文远一开口,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曹河也哈哈大笑。
“哈哈哈,好!”
“他日我曹氏一族要是能坐拥天下,定少不了你的富贵!”
曹河看到有人表态,他哈哈大笑,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诸位!”
张文远表态后,当即将目光投向了大厅内的并州军将领们。
“这到底站在哪边,本是你们自己的事儿!”
“可我们相识这么多年,作为老朋友,我还是不得不多说几句!”
“这听与不听,诸位请自便。”
张文远以前是老侯爷曹震的幕僚,如今一直辅佐曹河。
他在并州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愿闻其详。”
左郎将马永胜拱了拱手。
众人也都竖起耳朵,想听张文远这位幕僚想说什么。
张文远缓缓道:“诸位知道,大乾与金帐汗国一战,元气大伤。”
“与楚国交战两年,百姓不堪重负,民怨沸腾!”
“况且大乾还有山越人,周国在一旁虎视眈眈!”
“特别是两年前的定州事件,皇帝赵瀚刻薄寡恩的做法让无数人心寒!”
“如今即便我们继续效忠朝廷,将侯爷等人诛杀送去邀功请赏,也难保朝廷不会如两年前一般过河拆桥!”
众人都沉默。
他们的确是有这个担忧。
定州事件给他们留下了阴影。
他们在前线浴血厮杀,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
朝廷转手就将功劳送给了最为信任的禁卫军,还要裁撤他们。
这样的做法,的确是让他们对朝廷很失望。
“如今大乾朝廷外强中干,内部矛盾丛生,已然到了风雨飘摇的境地!”
“恕我直言,大乾朝廷历经多年,早已如一艘四处漏水的破船!”
“这船,说不定哪天就沉入水底了!”
“可是曹氏不一样!”
张文远对众人说:“曹氏一族世代镇守并州,与金帐汗国的胡人血战拼杀,那是有目共睹的!”
“曹氏一族,在大乾百姓心中,皆是顶天立地的好汉!”
“与那些只知吃喝享乐的赵氏皇族子弟相比,曹氏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可是高出太多!”
“赵氏皇族如一艘千疮百孔的破船,而曹氏则似一艘扬帆起航的新船!”
“上百年了,也该改朝换代了!”
张文远对众人说:“如今节帅曹风年仅二十余岁,智勇双全,手握无数十万精兵强将,坐拥数州之地!”
“再加上我们并州军,那更是如虎添翼!”
“只要我们稳扎稳打,推翻大乾朝廷,坐拥天下,那只是时间问题!”
“诸位与老侯爷相识二三十载,与曹家风风雨雨这么多年!”
“只要诸位与曹氏并肩作战,他日曹氏称王称帝,难道还能少了诸位的富贵吗?”
“当然!”
“起兵反对朝廷,也有兵败的可能!”
“只不过我觉得以大乾朝廷如今的实力,想要击败我们,难如登天!”
“纵使我们兵败了!”
“这草原,如今已是节帅曹风的天下!”
“大不了我们退守草原,重整旗鼓,数年后再卷土重来!”
“你们到底是愿意继续效忠朝廷,整日提心吊胆地苟活,还是愿意赌一把,博一个开国功臣!”
“全在诸位一念之间!”
“言尽于此!”
“还请诸位细细思量!”
幕僚张文远并未劝说众人效忠曹氏、反对朝廷。
他只是将大乾与曹氏双方的实力进行了简单的对比和分析。
可他如此直白的一番话,还是让并州军的将领们心里很受震动。
他们先前置身局中。
只是有些关键之处尚未想通,故而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可幕僚张文远的一席话,宛如醍醐灌顶,让他们当即变得通透起来。
大乾朝廷看似强大,可是经历这么多年,内部矛盾重重。
曹氏一族看似弱小,可内部没有那么多的矛盾和倾轧。
最关键的是,曹氏一族行事坦荡,有功必赏,对他们一向宽厚。
然而赵氏皇族却截然不同。
他们刻薄寡恩,做得让人恶心,心寒的事儿太多了。
他们有些不信任赵氏皇族了。
“侯爷!”
左郎将马永胜在沉吟后,抱拳开口。
“我马永胜愿意誓死追随侯爷,从此以后,听从侯爷调遣!”
并州军名义上是大乾的军队,马永胜这个左郎将的官职是大乾朝廷任命的。
哪怕他与曹氏关系匪浅,可曹河只不过是他的一个顶头上司而已。
可现在他的表态,意味着以后他将追随曹氏,与大乾朝廷进行切割。
“侯爷!”
中郎将朱平也紧跟着开口道。
“我朱平跟着曹家浴血厮杀这么多年,要是没有老侯爷和侯爷的赏识,我也不可能有如今的权势!”
“我的一切都是老侯爷和侯爷给的!”
“以后侯爷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要是起兵与朝廷军队作战,我愿意打头阵!”
有了幕僚张文远和左郎将,中郎将的带头。
余下的将领们也都纷纷开口,表态愿意追随曹氏!
他们一辈子都生活在并州,家眷也尽数在这里。
坐在帝京中的皇帝对于他们而言,太陌生和遥远了。
比起那个过河拆桥的皇帝,他们更愿相信与自己相处二三十载的曹氏。
“好!”
曹河当即对众将领拱了拱手。
“我曹河谢过诸位了!”
“有朝一日我曹氏当真坐了江山,绝对不会亏待诸位!”
曹氏执掌并州军这么多年,在并州军中根基深厚。
两年前并州军在与金帐汗国的激烈冲突中损失惨重。
如今的并州军是这两年重建起来的,将领那都是提拔的以前的亲信嫡系。
他们方才犹豫迟疑,并不是他们想当骑墙派。
而这一事件关乎他们的前途命运,关乎家族的存亡。
哪怕他们曾经想了无数次。
觉得追随曹氏是最好的选择。
然真临抉择之际,他们仍需再三权衡利弊。
所以这才迟疑了一阵子。
曹河是理解他们的。
毕竟此抉择关乎众多人的命运,容不得半点轻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