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雨终于停了，阳光穿透云层。
秦韵准备出门去找刘芳芳。
这两天午后，她总会去陪一会刘芳芳，还会带上糕点，配着刘芳芳珍藏的好茶，一起消磨时光。
刘芳芳近来总惦记着钱希，心情难免低落，好在有秦韵相伴，才稍稍舒展了些眉头。
今天一早，秦韵特意看了天气预报，海城的台风终于停了。
她想着和刘芳芳一起分享这个好消息，便比往常出门更早。
临走前，她仔细打包好刚出炉的红枣糕，又添上昨天柳若宁买来的杏仁酥，拎起食袋，脚步轻快地出了门。
她打车到钱希家附近，决定穿过小区附近的街心公园步行过去，正好享受一下久违的阳光。
公园里很安静，只有几个老人在树下晒太阳、慢悠悠地打着太极，孩子们这个时间大多在家午休。
她沿着蜿蜒的鹅卵石小径慢慢走着，享受着这份宁静。
忽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隐约听到几声急促的呼喊。
秦韵抬眼望去，只见前面小广场边的长椅旁，不知何时围拢了几个人，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她本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正想绕开，却隐约听见人群中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
“……刘老太？刘老太您怎么了？能听见吗？”
刘老太？
秦韵的心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立刻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冲向那群人。
“麻烦让一下！”
她拨开外围的人。
挤进人群中心的瞬间，秦韵的血液几乎要凝固了。
刘芳芳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眉头因不适而紧紧蹙着。
一位相识的老太太正半跪在一旁，无措地轻拍着她的手臂，周围的人都面露焦急，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婆婆！”
秦韵惊呼一声，手里的点心盒掉在地上。
她立刻蹲下身，手指下意识地探向刘芳芳的颈侧，感受到脉搏还在跳动，才稍微稳住一点心神。
“怎么回事？”
她抬头急问旁边那位老太太。
“我也不知道啊，”
老太太急得声音发颤。
“刚才还好好的，一起坐着晒太阳聊天，她说有点闷，想起来走走，刚站起来没两步，人就晃了一下，直接倒下去了……”
秦韵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记得一些基础的急救知识，此时千万不能随意移动老人。
她一边轻轻握住刘芳芳微凉的手，在她耳边呼唤。
“婆婆？婆婆？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是秦韵”
一边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拨通了急救电话。
“喂，120吗？我这里需要救护车……”
她的声音尽量保持镇定，清晰地报出公园的具体位置。
“一位老年女性突然晕厥，意识不清……对，呼吸还有，脉搏也有……好的，请快点！”
挂断电话，她继续守在刘芳芳身边，仔细观察着她的呼吸状况，手指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腕脉。
周围的人见状也稍微安定下来，有人主动说去公园门口引导救护车。
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
秦韵握着刘芳芳的手，看着老人失去血色的面容，心里又急又痛。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终于打破了公园的宁静。
秦韵立刻站起身，向赶来的医护人员快速清晰地说明了情况，并表明自己是老人的朋友，会跟随一起去医院。
医护人员迅速做了初步检查和处理，将刘芳芳小心地抬上担架床。
秦韵紧紧跟在旁边，在救护车门关上的前一刻。
她拿出手机，找到钱希的号码，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拨打键。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听着那边传来她熟悉的声音。
“喂？”
秦韵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老人，声音控制不住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钱希……婆婆晕倒了，我现在正跟着救护车去市中心医院”
电话那头的钱希顿了两秒，声音瞬间紧绷。
“哪个市中心医院？情况怎么样？”
秦韵攥着手机，指尖泛白，看着医护人员给刘芳芳戴氧气罩。
“就是人民路上的那所，她还有呼吸和脉搏，但一直没醒……”
话没说完，喉咙就有点发紧。
“秦韵”
钱希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让人安定的力量。
“你先别慌，这边台风停了，我马上订最近的航班”
“保持电话畅通，有任何情况随时跟我说”
他忽然停住，空气仿佛都跟着凝滞。
再开口，声音里裹着的沉重，像块压在心头的石头。
“拜托你，先帮我照看着”
“好…”
秦韵看着医护人员给刘芳芳戴上氧气面罩，心揪得紧紧的。
“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婆婆。你……路上也小心”
电话那头传来他低沉的一声“嗯”，随即通话结束。
救护车在路上疾驰，鸣笛声尖锐地划破午后的宁静。
秦韵握着手机，指尖冰凉，另一只手却始终轻轻覆在刘芳芳没有输液的那只手上，试图传递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老人家的手冰凉而松驰，让她心里一阵阵发慌。
她强迫自己不再去乱想，转而仔细听着医护人员的交流，努力记住每一个医学术语和生命体征数据，以便能准确传达给钱希。
救护车终于呼啸着驶入医院急诊通道。
车门哗啦一声打开，医护人员迅速将担架床转移下去。
秦韵立刻紧跟在后。
医护人员语速飞快地向接诊的医生说明情况。
“突发晕厥，公园里倒地，有短暂意识丧失，途中血压偏低，血氧饱和度尚可……”
医生迅速检查瞳孔、听心音，下达一连串指令。
“推抢救室！抽血化验，心电图，紧急头部ct准备！”
秦韵被挡在了抢救室外。
那扇自动门在她面前合上，隔绝了里面忙碌的景象和冰冷的仪器声。
她独自站在明亮的走廊里，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刚才的强作镇定瞬间褪去。
疲惫和后怕如同潮水般涌上来，手脚都有些发软。
她靠墙站了一会儿，深吸了几口气，重新拿起手机。
先给父母发了条信息，简单说明情况。
然后，她点开与钱希的聊天窗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一条过去。
“已到医院，婆婆进抢救室了，医生正在检查。有消息我立刻告诉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格外漫长。
秦韵在走廊外的长椅上坐下，又站起来，来回踱步，目光始终紧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一位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
“刘芳芳家属？”
“我是！”
秦韵立刻迎上去，“我是她……朋友。她家人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医生，她怎么样？”
“初步判断是短暂性脑缺血发作，也就是俗称的‘小中风’”
医生语速平稳，却带着不容忽视的严肃。
“幸好送来得非常及时”
“目前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了，但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需要立刻住院进行进一步检查和治疗，观察后续情况”
秦韵的心重重一沉，但听到“及时”和“稳定”几个字，又稍稍松了口气。
“谢谢医生！谢谢！”
她连声道谢，声音微微发哽。
“去办一下住院手续吧”
医生递过来一叠单据，“神经内科，住院部7楼”
“好的，好的，我马上去”
秦韵接过单据，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
她立刻转身，一边快步走向缴费处，一边再次拿起手机，拨通了钱希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