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确保莫念万无一失,莫泽渊亲自召来了执法堂大长老云谨。云谨为人,性格刚正雷霆,修为高深,是莫泽渊最为倚重的大长老。
“挑选两名最可靠的弟子,暗中护卫少宗主。非生死关头,不得现身干扰。若遇无法决断之危,即刻禀报。”莫泽渊的命令简洁冰冷。
“遵命!”云谨沉声应下,没有任何疑问,转身便去执行。很快,两名气息沉凝、眼神锐利的元婴期精英弟子便悄然隐入了莫念日常活动的范围,如同两道看不见的影子。
沈林风更是反复叮嘱儿子,那块寂尘老祖所赠的玉镯绝不能离身,甚至连洗澡睡觉都要戴着。莫念虽然懵懂,但看到娘亲前所未有的严肃,也乖巧地点头,小手紧紧攥着手腕上的温润玉镯。
小公子的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制在了昆仑宗核心区域,往日能去山下小镇集市玩耍的乐趣也没了。整个昆仑宗上下都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感,都知道这位小祖宗是仙尊和夫人的心头肉,绝不能出半点差池。
然而,这边的防护刚加固,沈林风自身却出了问题。
自从莫泽渊为防系统再次发疯,强行限制其部分功能后,沈林风就开始出现一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感。
时而心神恍惚,大脑一片空白,与人说话到一半会突然卡住;时而又感觉反应迟钝,像是魂魄与身体产生了延迟;修炼时更明显,能量运转时常有凝滞梗塞之感,甚至偶尔会失控一瞬。
这感觉糟透了,像是手机中了病毒,疯狂卡顿,随时可能死机。
“老板这情况…有点像系统底层进程被强制休眠后导致的兼容性冲突和资源调度紊乱啊…”净玄被紧急叫来会诊,他捏着下巴,围着偶尔眼神会失焦片刻的沈林风转了一圈,给出了他的“专业诊断”。
“说人话!”沈林风按着发胀的太阳穴,没好气地道。
“呃…简单说,就是系统和您的灵魂绑得太深了。仙尊强行压制它,就像给一个正在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突然断电降频,仪器本身(系统)会出于自我保护本能反抗,而作为仪器载体和能源的您,自然也会受到波及,出现各种‘故障’表现。”净玄尽量解释得通俗,“而且,根据我的‘代码分析’,系统当初为了保住您自爆后那点残魂,怕是动用了某种核心本源力量,这种绑定是灵魂层面的,几乎不可逆。强行剥离…大概率会导致您的灵魂结构崩溃。”
他最后这句话让莫泽渊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原本确实动过能否想办法将系统从沈林风灵魂中剥离出去的念头,如今看来,此路根本不通。
沈林风也沉默了。她一直怨恨系统将她视为可牺牲的工具,却忽略了…系统也确实曾拼尽全力保住过她的命。这种矛盾的感觉让她心里更加烦躁。
“所以,”她冷冷总结,“我现在就是和一个随时可能发疯、还甩不掉的疯子绑在了一条船上?它不好过,我也别想好过?”
“基本…就是这个意思。”净玄缩了缩脖子,“而且它这也是在用这种方式抗议,警告我们别把它逼得太狠。”
莫泽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压下所有情绪,恢复了冷静:“解除压制。”
“仙尊?”净玄一愣。
“暂时解除对它的功能限制。”莫泽渊声音冰冷,“确保林风无恙为先。”没有什么比她的安危更重要。
压制解除后,沈林风那种卡顿恍惚的感觉果然很快消退,灵魂重新变得“顺畅”起来。但她和莫泽渊的心情却更加沉重。
这意味着,他们依旧处于被动。系统就像一颗埋在沈林风灵魂里的炸弹,随时可能因为外界刺激(比如蚀天病毒)或者内部冲突(比如被压制)而爆炸。
必须找到能真正制约它,甚至与它“和平共处”的方法。
“净玄,”莫泽渊看向佛子,“你对它最为了解。我需要你加入,尝试…‘调试’它。”
“调试?”净玄眼睛一亮,随即又苦了脸,“仙尊,这难度太高了!就像让我去给一个拥有自我意识、还随时可能蓝屏的远古操作系统写补丁,一不小心就可能引发更严重的bug啊!”
“尽力而为。”莫泽渊道,“需要什么资源,尽管开口。”
“首先得找个‘调试工具’…”净玄摸着光头,“得去宗门的藏宝阁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稳定神魂、兼容异种能量、还能进行高精度能量干涉的老古董…”
于是,三人来到了昆仑宗守卫最森严的藏宝阁。
阁内空间浩瀚,无数光团悬浮,每一件都是外界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宝。净玄一头扎了进去,双眼放光地开始他的“淘宝”大业,嘴里念念有词地计算着各种能量参数兼容性。
莫泽渊和沈林风则站在门口等候。气氛有些沉默。
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让沈林风想了很多。恨意依旧在,但似乎被更多复杂的情绪覆盖了。她瞥了一眼身旁男人冷峻的侧脸,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虽然狗,但确实…很有担当,也一直在尽力护着她和念儿。
“莫泽渊,”她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上次自爆…挺疼的。”
莫泽渊身体猛地一僵,转头看她,幽深眼眸中瞬间翻涌起浓烈的心疼与后怕。那段记忆是他永远不愿触碰的噩梦。
“不过,”沈林风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我也没后悔。当时那种情况,那是唯一能保住念儿和宗门的方法。所以,你也别一天到晚摆着张负罪脸了,看着烦。”
莫泽渊怔住了,他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以为她恨他当时的“无力”,恨他让她走到了那一步。
巨大的酸涩和难以言喻的情感冲击着他的心脏,他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将沈林风用力揽入怀中,手臂收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沈林风没有挣扎,安静地靠在他冰冷的胸膛上,能听到他急促的心跳。
“不会有下次。”莫泽渊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誓言意味,“我绝不会再让你经历那种痛苦。”
沈林风在他怀里轻轻笑了一下,带着点自嘲:“这种话,说说就算了。未来会怎样,谁说得准呢?说不定哪天,又需要我牺牲点什么,或者那破系统又抽风要抽取我的力量去救你。”
她抬起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双总是冰冷淡漠的眼眸此刻盛满了她的倒影和浓得化不开的情绪。
“莫泽渊,我是个商人。在我来的那个世界,商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而认真,“我的牺牲,我的痛苦,我的能量,都不是免费的。”
“你想要什么?”莫泽渊毫不犹豫地问,“只要我有,只要你要。”天下也好,修为也罢,与眼前这个人相比,都不值一提。
沈林风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爱,我要很多、很多的爱。”
“多到能盖过所有的疼,多到能让我觉得就算再爆一次也不算亏本的那种。”
“这就是我要的代价。”
莫泽渊彻底愣住了。他预想过无数种可能,灵石、法宝、权力、甚至他的命…却唯独没想过,她会要这个。
巨大的震动过后,是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的狂喜和酸楚。他收紧手臂,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郑重,仿佛立下天地盟誓:
“好。”
“我给你。”
“倾我所有,尽我所能。”
“只多不少。”
藏宝阁内,净玄终于从一堆古籍里扒拉出一个蒙尘的、像是青铜与水晶结合打造的复杂头环,兴奋地转身:“老板!仙尊!我好像找到个可能有用…呃…”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门口相拥的两人,瞬间僵住,然后非常识相地、默默地、抱着他的“老古董”头缩回了货架后面。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打工人的生存守则第一条:关键时刻要学会隐身。
而门口,莫泽渊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子,冰素来冷清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炽热的星辰,冰雪消融,春水涌动。
他知道前路依旧艰险,系统仍是隐患,蚀天大敌当前。
但此刻,他拥有了最强大的决心。
不是为了天下,不是为了苍生。
只是为了怀中这个一身反骨、要他付出“很多爱”的女人。
他一定要掌控住命运,绝不会再让那所谓的“牺牲”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