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洋那带着明显讥讽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望江楼典雅的大堂里激起了一圈尴尬的涟漪。
前台的服务员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假装忙碌。
江父江母的脸色瞬间涨红，窘迫与一丝怒意交织。
他们本就是普通工薪阶层，来这种档次的饭店消费确实需要下点决心，此刻被侄子当众奚落，脸上实在挂不住。
江父深吸一口气，试图维持长辈的体面。
“洋洋，我们家庭聚餐，订了包厢。”
“包厢？”
刘洋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搂紧了身边女伴的腰，慢悠悠地踱步过来，目光在江辰一家朴素的衣着上扫过。
“大伯，这里的消费可不低啊，一个包厢最低消费也得小几千吧？别为了撑面子，接下来几个月啃咸菜啊。”
他话语里的优越感几乎要溢出来，仿佛能在这里吃饭就是他身份的最高认证。
江辰原本并不想理会这种小丑般的行径。但看到父母因他而受辱，江辰没法再也坐视不管。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转过头，那双里在父母面前刻意收敛了锋芒的眼睛，平静地看向刘洋。
那一瞬间，刘洋脸上的讥笑僵住了。
他仿佛看到的不是一双人类的眼睛，而是无尽的星空深渊，是尸山血海的倒影，是冰冷无情、视万物为刍狗的绝对意志。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如同冰水般从头顶浇下，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和思维。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史前巨兽盯上的猎物，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双腿不受控制地发软，差点当场瘫倒在地。搂着女伴的手也无意识地松开了。
那是一种超越语言、直击灵魂的威压。刘洋所有精心打扮的傲慢和仗着家世的轻狂，在这纯粹的精神碾压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一样，瞬间崩塌。
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下意识地避开了江辰的视线，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哼，算、算了，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刘洋强撑着说了一句，声音却带着明显的颤抖，拉着同样有些懵的女伴，就想灰溜溜地离开这个让他感到窒息的地方。他怀里的女伴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疑惑地看着突然怂了的刘洋。
然而，就在他转身欲走的刹那，饭店门口的光线被几道窈窕的身影挡住。
紧接着，一行人鱼贯而入。
刹那间，仿佛整个大堂都被照亮了。
十几位容颜绝世、气质超凡的怪兽娘同时出现，所形成的视觉冲击力是难以想象的。
她们仿佛自带聚光灯，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大堂，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若有若无的抽气声。
刚刚从江辰的威慑中稍稍回过神来的刘洋，更是眼睛都直了。他刚才搂着的、自觉颇有姿色的女伴，与眼前这群“仙女”相比，瞬间沦为了庸脂俗粉。强烈的对比让他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嫉妒和占有欲。
色令智昏，他瞬间忘记了刚才的恐惧，一把推开身边碍眼的女伴，整理了一下花哨的衬衫，脸上堆起自认为迷人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目标直指看起来有些懵懂、眼神纯真的希尔巴贡娘。
“嗨！几位美女，面生得很啊！不是本地人吧？来旅游还是。。。”
刘洋挡在希尔巴贡娘面前，语气轻佻，目光贪婪地在她们脸上和身上扫视。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洋，在这清源县，没有我办不成的事。交个朋友？晚上带你们去好玩的地方？”
希尔巴贡娘歪了歪头，眼眸里充满了纯粹的困惑。她有限的脑容量正在努力处理眼前这个人类雄性发出的、意义不明的音节和表情。对她而言，这更像是一种无法理解的干扰信号，而非搭讪。
但一直如同守护骑士般静静跟在希尔巴贡娘身边的戈尔德拉斯娘，那双金色的眼眸瞬间锐利起来。她对妹妹的保护欲极强，除了江辰等少数人外，其他人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自己妹妹。
而眼前这个人类轻浮的态度和言语，在她看来，是对妹妹的严重冒犯。
“滚开。”
戈尔德拉斯娘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刘洋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弄得一愣，随即恼羞成怒。
“嘿！给脸不要脸是吧？知道我是谁吗？在这清源。。。”
他的话还没说完，戈尔德拉斯娘已经动了。没有多余的花哨动作，只是简单直接地一记侧踢，快如闪电，势如雷霆！
“砰！”
一声闷响。
刘洋甚至没看清动作，就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自己的腹部。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几米远的墙壁上，然后像一滩烂泥般滑落在地，蜷缩着身体，发出痛苦的呻吟和干呕。
戈尔德拉斯娘这一脚已经收敛了九成九以上的力量，否则以她足以撼动时空的怪力，刘洋早已化作一摊肉泥。但这对于普通人类来说，依旧是难以承受的重击。
“啊！打人啦！” 刘洋带来的女伴尖叫起来。
大堂里一片哗然，服务员和少数客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惊呆了。
刘洋在地上翻滚了半天，才勉强撑着墙爬起来，腹中翻江倒海，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他指着戈尔德拉斯娘和一众怪兽娘，脸色因痛苦和愤怒而扭曲，语无伦次地威胁道。
“你。。。你们敢打我！你们完了！我告诉你们！我爸是刘富！我让你们走不出清源县！我要。。。”
他的威胁在众人听来苍白而可笑。怪兽娘们如同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眼神里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这种层次的威胁，对她们而言，比微风还要无力。
江辰终于看不下去了。他表弟这副愚蠢、狼狈而又死不悔改的样子，让他心中最后一丝因亲戚关系而产生的容忍也消耗殆尽。他厌倦了这种无休止的、源自人性劣根性的闹剧。
他轻轻抬手，对着还在叫嚣的刘洋，指尖微不可察地一动。
一道无形无质的精神力细丝，瞬间穿透空间，直接侵入了刘洋那混乱而浅薄的精神世界。江辰没有摧毁他的意识，只是如同修改程序一般，留下了几道强力的精神暗示。
正在破口大骂的刘洋，声音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愤怒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和茫然取代，眼神变得空洞，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看了看江辰，又看了看那群“美女”，嘴里开始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
“。。。错了。。。不敢了。。。影子。。。红色的眼睛。。。怪物。。。不对，是神。。。呵呵。。嘿嘿。。。”
他时而惊恐万状，时而傻笑连连，仿佛精神彻底错乱，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再具有任何威胁。
他那被推开的女伴吓得花容失色，也不敢再去扶他，尖叫着跑出了饭店。
整个大堂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震慑住了。
江辰没有再看那个如同提线木偶般的表弟一眼。
他转向脸色苍白、惊魂未定的父母，脸上露出一丝疲惫而复杂的笑容。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带着一种仿佛看透了什么的疏离与淡漠。
“爸，妈。”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父母耳中。
“或许。。。我离开得太久，已经不太懂得，该如何与人类相处了。”
这句话，比任何解释都更有力，也比任何宣言都更显寂寥。它暗示着一条已然无法跨越的鸿沟，以及一颗在力量与故乡之间徘徊，渐行渐远的心。
江父江母怔怔地看着儿子，又看了看那群非比寻常的怪兽娘们，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