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据点日军指挥部内，佐藤健一郎中队长正襟危坐，用一块白手帕轻轻擦拭着他的南部十四式手枪。窗外雨声淅沥，潮湿的空气让他的旧伤隐隐作痛——那是三年前在诺门罕战役中留下的纪念。
\"中队长，战报已经整理好了。\"副官中村少尉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叠文件。
佐藤头也不抬：\"念。\"
\"嗨咿！\"中村翻开文件，\"此次扫荡共摧毁八路军据点三个，歼灭敌军约一百二十人，缴获枪支六十余支。我方损失三十七人，伤二十一人。\"
佐藤的手突然停住了。他缓缓抬头，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一百二十人？你确定？\"
中村的后背渗出了冷汗：\"这...这是各小队上报的数字总和...\"
\"八嘎！\"佐藤猛地拍桌而起，\"那些蠢货至少夸大了三倍！八路要是这么容易消灭，我们早就拿下整个山西了！\"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只有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佐藤深吸一口气，走到墙上的地图前。地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红蓝两色的小旗，红色代表日军控制区，蓝色则是八路军活动区域。
\"三号区的时区小队，歼灭了多少？\"佐藤突然问道。
\"据第三小队报告，击毙十五人，俘虏三人...\"
\"俘虏呢？\"
中村咽了口唾沫：\"按您的命令...处理掉了。\"
佐藤嘴角微微上扬：\"很好。那些支那猪竟敢袭击皇军的运输队，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转身走向书架，从一排排整齐的军事书籍中抽出一本《孙子兵法》，翻开夹着书签的一页：\"'兵者，诡道也'。中村君，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这...应该是说用兵之道在于诡诈...\"
\"不错。\"佐藤满意地点点头，\"对付八路军，不能按常理出牌。他们像老鼠一样藏在山里，我们就烧山；他们像鱼一样混在百姓中，我们就把水抽干！\"
他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盖上自己的印章：\"传我命令，从明天开始，对黑石据点周边二十里内的村庄实施'三光'政策！杀光、烧光、抢光！我要让那些支那农民知道，帮助八路的下场！\"
中村接过文件，手微微发抖：\"中队长，这会不会...太严厉了？上级命令我们维持地方秩序...\"
\"八嘎！\"佐藤一巴掌扇在中村脸上，\"软弱！正是这种优柔寡断的态度，才让支那人越来越嚣张！执行命令！\"
\"嗨咿！\"中村立正敬礼，转身退出办公室。
佐藤重新坐回椅子上，从抽屉深处取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着和服的年轻女子，怀抱一个两三岁的男孩。他用手指轻轻抚过照片，眼神却愈发阴冷。
\"再等等...美智子...\"他喃喃自语，\"等我杀够一百个支那兵，为你们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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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里外的八路军临时驻地，陈征正在审问一个伪军俘虏。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是他们在回程路上抓获的，当时他正独自在树林里解手。
\"姓名？\"陈征用刺刀挑起那人的下巴。
\"王...王富贵...\"伪军浑身发抖，\"长官饶命啊！我就是个伙夫，从来没杀过人...\"
\"黑石据点现在有多少日军？多少伪军？\"
\"日军...大概两百人，伪军一个连，百来号人...\"
\"指挥官是谁？\"
\"佐藤健一郎中队长，听说是个狠角色...\"
陈征和周明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名字他们并不陌生，从之前缴获的文件和百姓口中多次听说过。
\"说说这个佐藤。\"陈征的刺刀往前送了半寸。
王富贵的喉结上下滚动：\"他...他是东京帝国大学毕业的，中国话说得贼好...平时爱看书，看着挺斯文，可下手特别黑...上个月有个伪军偷懒，被他亲手砍了脑袋...\"
\"据点里的布防情况？\"
\"这...我真不知道啊长官！我就是个做饭的...\"
陈征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甩在伪军面前：\"认识这个地方吗？\"
照片上是化为废墟的小王庄，遍地焦尸，惨不忍睹。王富贵只看了一眼就扭过头去：\"这...这是...\"
\"三天前的小王庄，全村八十六口，一个没剩。\"陈征的声音冷得像冰，\"谁干的？\"
\"是...是佐藤下的命令...说村里通八路...\"
陈征猛地揪住王富贵的衣领：\"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不报信？\"
\"我...我...\"王富贵涕泪横流，\"我有老婆孩子在县城...要是反抗，他们就没命了...\"
陈征松开手，转身走到门口，深吸了几口气才平静下来。他走回来，盯着王富贵的眼睛：\"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把你知道的据点情况全说出来，特别是佐藤的活动规律。\"
两小时后，陈征和周明走出临时审讯室。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基本可以确定了。\"周明推了推眼镜，\"小王庄惨案和时区小队遇袭都是佐藤一手策划的。\"
陈征点点头，拳头不自觉地攥紧：\"地下党那边有消息吗？\"
\"刚接到联络。\"周明压低声音，\"佐藤明天要去县城开会，走青石峡那条路。这是个机会。\"
\"青石峡...\"陈征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通知各连排长，立刻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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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陋的农舍里，煤油灯将十几张坚毅的面孔映得忽明忽暗。陈征把地图摊在桌上，指着青石峡的位置：\"这里地势险要，两边是峭壁，中间一条羊肠小道，是打伏击的理想地点。\"
\"佐藤带多少人？\"刘黑子问。
\"据情报，通常是一个小队护卫，五十人左右。\"周明回答。
柱子挠挠头：\"咱们现在能打的不到一百人，硬碰硬不占优势啊。\"
\"所以不能硬来。\"陈征的手指沿着地图上的峡谷移动，\"孙猛，你带爆破组提前在峡谷两端埋设炸药；赵铁鹰，你的侦察排占据制高点；柱子，把你的炮架在这里；刘黑子带二连堵后路；我带一连正面阻击。\"
\"要是鬼子不上当呢？\"孙猛提出疑问。
陈征冷笑：\"我研究过佐藤的性格，这人狂妄自大，又急于立功，一定会走这条近路。\"
\"还有个问题。\"周明皱眉，\"即使伏击成功，我们怎么全身而退？黑石据点的援军半小时就能赶到。\"
陈征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地下党搞到了日军的口令和旗语。我们伪装成日军撤退。\"
众人面面相觑，这计划太大胆了。
\"太冒险了吧？\"刘黑子忍不住道，\"万一露馅...\"
\"所以需要大家配合得天衣无缝。\"陈征环视众人，\"这次行动不光是为了报仇，更是为了打击日军的嚣张气焰，给老百姓一个交代！时区小队的血不能白流，小王庄八十六口人的冤魂等着我们讨回公道！\"
干部们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柱子第一个表态：\"干他娘的！老子早就想会会这个佐藤了！\"
\"对！给乡亲们报仇！\"
\"让鬼子血债血偿！\"
看着群情激愤的部下，陈征知道士气可用。他最后叮嘱道：\"记住，我们的首要目标是佐藤。只要干掉他，就是胜利！现在对表，凌晨三点出发，务必在拂晓前进入伏击位置！\"
会议结束后，陈征独自走到村口的古树下。夜空中繁星点点，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明天这个时候，或许很多战士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战争就是这样残酷，但有些仗，不得不打。
\"睡不着？\"周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端着两碗热汤。
陈征接过碗，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我在想，佐藤为什么对八路军这么仇恨。从情报看，他并不是那种愚忠的军国主义疯子。\"
\"据地下党调查，佐藤的妻子和儿子在东京大轰炸中丧生。他把这笔账算在了所有中国人头上。\"周明叹了口气，\"战争把人变成鬼啊。\"
陈征喝了一口汤，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明天，我要亲手结束这个恶魔的生命。\"
\"别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周明严肃地说，\"你是指挥官，要对整个部队负责。\"
陈征沉默良久，点了点头：\"我明白。对了，那个伪军怎么处理的？\"
\"按你的指示，交给老乡看管了。他答应给我们当内应。\"
\"希望他能将功补过。\"陈征抬头望向黑石据点的方向，眼中跳动着冰冷的火焰，\"明天，一切都该有个了断了。\"